她勉強笑道:“清兒莫怕,娘發誓,娘一定會為你報仇的,還有你二哥,也一定會讓那個小賤貨身敗名裂……”
沈府外頭的大廳中,沈老夫人沉著一張臉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沈元柏半趴在她的懷中,似乎有些懼怕沈老夫人此刻面上的狠色,乖乖地不敢動彈。
“添什麼妝!”沈老夫人道:“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還有臉要添妝!老二,你養出來的好女兒!”沈老夫人愛慕虛榮,最愛在外頭擺臉面,這一次沈清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終究還是瞞不過她,得知了文武百官都知道了沈清的丑事,沈老夫人自覺老臉都被丟盡了,自然恨上了沈清母女二人。
沈貴連忙諾諾的應了,恨不得現在就將任婉云休掉。
沈丘聞言卻是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想笑。大約沈老夫人自己也忘記了,她原本也是歌女出身,說起來,又能比沈清好的了多少?無非也是仗著如今是沈家的老夫人,就真的以為自己是玉潔冰清的大家閨秀了。
沈萬沒有作聲,陳若秋也不會主動往沈老夫人氣頭上撲。至于沈信和羅雪雁,更是大喇喇的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未曾聽見沈老夫人的話。
沈老夫人發完脾氣,又道:“嫁妝也不要太多,這樣的丫頭,犯不著花我沈家的銀子!”
此話一出,羅雪雁眼中的鄙夷更上一層。沈老夫人最偏愛的就是大房,雖說重男輕女,但是沈清也是在沈老夫人跟前長大的。明知道沈清此去嫁到豫親王府是悲慘的開始,多給些銀子或許能讓沈清活的舒坦些,不曾想沈老夫人吝嗇至此,也無情至此,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風塵女出身。
沈貴又應了,他自來做的都是孝子之態,沈老夫人見他如此順從,面上神情也緩和了些,目光又落向沈信,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突然聽得沈玥驚叫道:“二哥?”
眾人順著沈玥的目光看去,自門口走來一名年輕男子,身著一身石青色長袍,這男子生的也算端正,細細看來,和沈貴便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眉宇之間隱隱有一股傲色。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家二房,沈貴的嫡長子沈垣。
二房中,沈垣自來就聰明伶俐,比起沈丘的軍功是靠自己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得來,沈垣則要顯得天才許多。年少時候科考中第,名次相當不錯,后來得了貴人賞識,走上仕途。不過之前要在外頭做小官歷練三年,今年是最后一年,本是年關回來后就留在定京城做官的。誰知道沈清出了此事,想來也是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恰好能見妹妹出嫁那日。
饒是沈玥也忍不住往沈萬身后躲了躲,沈萬拍了拍沈玥的背,目光落在沈垣身上。
對于沈垣,沈府中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憚。也許是沈垣年紀輕輕就有了功名,又或者是直覺他年少老成讓人覺得心機深沉,總之沈玥和從前的沈妙,是十分懼怕他的。
最高興的莫過于沈老夫人了,她驚喜的沖沈垣招了招手:“垣兒!”沈老夫人懷中的沈元柏也脆生生的喊了一句:“二哥!”
沈垣這才笑著上前沖沈老夫人行禮,叫了一聲“祖母”,又摸了摸沈元柏的頭,道:“元柏又長高了。”
“垣哥兒只怕是趕路回來的吧。
”陳若秋笑著開口:“路上可有累著,要不要先歇一歇?”如今任婉云不在,她就是沈府當家的,自然而然的拿出一副主母派頭。
沈垣轉過頭看了陳若秋一眼,不知為何,陳若秋竟是心中一沉,一股忌憚油然而生。一年未見,沈垣越發的有些讓人看不透,陳若秋自來聰明,孩子們小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明著暗著給沈垣下過絆子,可沈垣倒是出乎意料的聰明,越到后來,有時候吃虧的甚至是陳若秋。陳若秋以為,任婉云慶幸還生了個聰明兒子,所以后來即便對二房也有諸多不滿,可陳若秋卻不敢徹底惹惱了對方。
“不必了,”沈垣道:“我此次回來,就是為了看妹妹出嫁。再歇息的話,只怕時間有些來不及。”
說到沈清,屋中氣氛便有些尷尬,沈老夫人也沒有搭腔。沈垣也絲毫不為所動,目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投向沈丘身邊,那兒站著的人正是沈妙。
“許久不見,五妹妹也變了不少。”他瞇起眼睛:“果然是女大十八變,五妹妹變得……我都有些不認識了。”
沈妙平靜的與他對視,沈垣的目光帶著陰森的探究,仿佛在泥沼地中爬行的毒蛇,不緊不慢地纏上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濕冷之氣。她微微一笑:“二哥倒是一成不變。”
陳若秋目光頓了頓,沈玥有些幸災樂禍,沈信和羅雪雁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沈丘卻是笑著接口道:“不錯,二弟看著,倒是沒什麼變化。”他將話頭引到自己的身上。惹得沈垣也多看了沈丘一眼,繼而意味深長的道:“沒想到現在五妹妹和大哥的感情竟然這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