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前生便是被豬油蒙了心,世上男子千千萬,偏偏選了個最不愛他的人。
“不過,”羅雪雁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娘知道,你們這麼大小的姑娘,最愛的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們大約喜歡的,便是那些人群中能一眼看到的人。娘在你們這麼大的時候,愛慕的也是年輕俊俏的英雄兒郎,不過后來嫁給你爹,娘也不后悔。”
“如此,我聽娘的就好。”沈妙輕聲道。
羅雪雁怔住:“什麼?”
沈妙看著她,一字一頓道:“嫁一個普通平凡,能愛護我尊敬我的人,不是娘的希望麼。如此,日后到了嫁人的年紀,我嫁個這樣的人就好。”
羅雪雁握著沈妙的手,心中頓時有些古怪。面前的少女模樣生的乖巧,性子也溫順,同從前忤逆驕縱判若兩人。自己說什麼,沈妙便應什麼,有這樣一個聽話的女兒本來應當是很高興的,可不知為何,羅雪雁卻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仿佛面前的臉上不該出現的是這樣溫順的神情,她應該驕縱一點,叛逆一點,活色生香一點,而不是眼下這般順從平靜,讓人莫名的感到心酸。
羅雪雁一把將沈妙摟進懷中,低聲道:“雖然如此,不過你這樣的年紀,喜歡什麼樣的人都不過分。娘知道,能被咱們嬌嬌放在心里的人,一定是頂頂好的。咱們嬌嬌這麼好,他也一定會愛護尊敬嬌嬌。如果嬌嬌喜歡,便是他不是什麼平凡普通的人,只要他對嬌嬌好,娘也不會攔著你的。”
沈妙把頭埋進羅雪雁懷中,聲音微不可見:“謝謝娘。
”
……
臘月初八的晚上,又開始下雪了。
本到了年關,天氣漸晴,一連幾日都是日頭。誰知道這天夜里,竟是罕見的出了一場暴風雪。
定京城街上幾乎一個行人也沒有,商戶們大門緊閉,只看得到凜冽如刀的北風攜卷大片大片的粗糙的雪粒在空中呼嘯亂舞。
而定京城豫親王府門前,掛著的紅燈籠被吹得東倒西歪,早前在門口燃放的煙火彩布早已被雪粒掩蓋,至于那門口張貼的兩張紅彤彤的“喜”字,被風撕了一半走,剩下的另一半坑坑洼洼,顯得很有幾分詭異。
外頭守著的兩名護衛今日也是得了喜酒,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一人提著手中的酒葫蘆,笑道:“沒想到咱們王府還會有再來一位王妃的日子,當年我可是沒想到,還會有人將女兒嫁進來。”
“嘿,你這不是胡說嘛,那叫什麼嫁進來,分明就是賣進來。王妃又如何,”說話的人往里頭瞧了一眼,搖了搖頭:“也不知活得了多久。”
“也許還能便宜咱倆呢。”前者嘿嘿笑道,言語間頗為惡意。
“那可是懷了親王殿下的孩子,你若是不要命,就去吧。”另一人道。
“嗤”的一聲,在風雪中顯得有些模糊,那拿著酒葫蘆的人問:“方才好像有什麼聲,你聽到沒有?”
“什麼聲啊?”后者酒意朦朧的揮了揮手:“風聲,你別一驚一乍。”
“今日親王大喜,還是莫要出什麼差池才好。”那人的酒意稍稍醒了些,站直了身子,扭頭往身邊看了看,卻并未看到什麼。
“瞎操心,”另一個護衛笑他:“咱們這是什麼地方,豫親王府!誰敢到這里來撒野,活膩歪了!別想太多。
咦,”他察覺到什麼東西滴到了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道:“這雪怎麼是熱的。”待攤開手,卻是就著旁邊的火折子看的清清楚楚,哪里是什麼雪,分明是血!
溫熱的血!
那人嚇得一個機靈,趕忙抬頭往上看,卻見房檐上一具護衛的尸體正瞪大眼睛瞧著他,喉間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來。
“來——”他才方開口,便瞧見面前一道銀光閃過,只覺得喉間熱熱的東西噴灑出來,渾身便失去力氣,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當他栽倒在地的時候,瞧見方才還在和自己說話的同伴倒在雪地上,當胸一片嫣紅,連在雪地中蜿蜒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自房檐下竟是又跳下來數十來人,皆是黑衣蒙面,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又從另一頭跳出兩人,將門前兩具尸體拖走,片刻后,新的“護衛”又好端端的立到了門前。
領頭的黑衣人做了個手勢,一行人便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王府之中。
豫親王府,親王殿下的寢屋之中,沈清坐在床邊,身子瑟瑟發抖。
豫親王躺在軟榻上,身邊兩個不著寸縷的美貌侍女正嬌嬌怯怯的給他按腿喂食,不時說些讓人耳紅心跳的話。沈清死死咬著下唇,心中涌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恥辱。
她本是高門嫡女,應該嫁給定王殿下那樣豐神俊朗的好男兒,誰知道如今卻是落到了豫親王手中。如今她身為正妻,卻要被這些不知道哪里來的低賤女人羞辱,要看這些荒淫無恥的畫面,沈清心中又是怕又是怒,卻更是將沈妙恨了個徹底。
“你該慶幸你懷了本王的子嗣,”豫親王注意到她的神情,面色一沉:“否則,今日你就不會如此簡單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