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輕聲道:“妹妹本和這件事情毫無關系,如今卻是要因此而賠命。我是你的二哥,必然會為你報仇的。二哥同你保證,沈家大房,還有沈妙,最后落得的下場一定比你慘烈千倍萬倍。所以妹妹就別怨恨二哥,只有你死了,二房不被連累,二哥仕途得意,才能幫你報仇,懂了嗎?”
沈清的身子漸漸癱軟下來,眼睛也開始逐漸失去神采,仿佛一尾瀕臨死亡的魚,在干涸的岸邊逐漸風干。
沈垣松開手,手下的身子便“撲通”一聲軟倒在地,不過是短短的時間,便從生龍活虎到全無聲息,沈清這條命,便是交代在牢中了。
沈垣淡淡道看著沈清的尸體,片刻后,他用針尖在沈清的指尖點破,抓著沈清的手在牢房的石壁上寫了一行血字。緊接著,又將沈清的腰帶抽了出來,在柵欄上挽了個結,將沈清的頭套了進去。
一切完畢后,他才站起身來,將沈清放在地上的那個油紙包撿起,最后看了一眼鐵柵欄上微微晃動的人影。
“妹妹,你不會白死的,二哥一定為你報仇。”他輕聲道。
……
定京城這個冬日,好似真的是多事之秋,風波接二連三,豫親王府滅門慘案一事惹得人盡皆知,雖說百姓們都是暗自拍手稱快,可是也曉得其中兇險。而那唯一幸存的新嫁娘沈家大小姐被打入牢中,因著與這案子千絲萬縷的關系,眾人也都探著頭想要打聽個結果。
結果這一日,外頭卻突然傳起了消息,沈家大小姐在牢中用自己的腰帶懸梁自盡了。
臨死之前留下血書,只道她與此事的確無關,加之夫家皆亡,不愿茍活于世,唯有以死明志。
人們很奇怪,對待死去的人總是要寬容許多。若是之前因為沈清未婚先孕嫁給豫親王被稱為是*蕩婦,不守婦道,如今這一死,倒是引來了諸多唏噓。皆是稱贊她有氣節有風骨的,只是被豫親王害了一生。
之前的流言仿佛一夜之間便不攻自破了,想一想,能讓一個懷著身孕的女子以死明志,想來肯定是懷了天大的冤屈,再者,本來那些流言就是無憑無據的,沈清和豫親王無冤無仇,豫親王死了,她還要守寡,也犯不著。
于是仿佛隨著沈清的死,沈府以及沈清的懷疑,便是就此洗清了。就連宮中文惠帝那頭都沒說什麼,只是仍舊查不出滅門兇手是誰,案子大約是要成為懸案了。
沈府中,一切和往日似乎沒什麼不一樣。
沈清已經嫁到了豫親王府,尸首也要隨著豫親王一同入殮,以豫親王妃的名義。沈老夫人倒是為此而感到稍稍安慰,不管是死的活的,沈家總算是出了個王妃,至少名頭也不錯。
沈萬和陳若秋倒是顯得十分傷心,沈玥哭的不能自已,不過盡管他們這般傷心,在那之前卻是連去牢中看望沈清也不曾,因此是做戲還是真心,倒是不得而知了。
相比起來,沈貴這個做父親的,便顯得涼薄了許多,照常做事,面上也并未顯出哀戚之色,甚至偶爾去瞧的時候,還能看見他目光中一閃而逝的慶幸。也許對于沈貴來說,沈清這般自盡,倒是讓他少了許多麻煩,自然是心中歡喜的。
至于沈垣,整個沈家二房的擔子如今都落在他的身上,每日在外奔走,府中幾乎見不到人影,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若說最令人感到感嘆的,莫過于任婉云了。任婉云在得知了沈清自盡于牢中的消息后,當時就暈了過去。醒來后便有些神志不清,拉著香蘭的手說要去看沈清回門,顯然此事對任婉云的打擊極大,這樣神志模糊的情況下,自然是無法做二房的主了。沈貴讓萬姨娘暫時掌管著二房的事情,彩云苑的人都暗自嘀咕,只怕沈家二房這頭,萬姨娘大概是要熬出頭了,連帶著那常年病弱不見人的沈冬菱,只怕也要一舉翻身。好在沈老夫人是心疼沈元柏,終究沒讓萬姨娘來帶她的嫡孫,而是把沈元柏接到榮景堂,自個兒親自教養。
沈家二房三房這些亂作一團的事情,卻是和大房一點兒干系也沒有。沈信和羅雪雁這次回來,本就對其余兩房的人頗有微詞,自然不會上趕著去幫忙。每日在府中練練劍,或是出去尋訪老友,過的倒算是愜意。沈丘也被沈信帶著逐漸接觸官場上的人物。隨著沈丘的軍功越來越豐碩,總有一日,沈信的位置也是要輪到沈丘來坐的。
而沈妙,卻是在歇息了一陣之后,再次去了廣文堂。
臨近年關,廣文堂先生教導的功課也松懈了許多,先生們也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學生們都無心作學,便也順手賣了個好。沈妙多日不去,功課竟然也未落下太多。反倒是那些學子瞧見她來,議論紛紛。
沈清之事傳的沸沸揚揚,卻從未聽到過沈家人對此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