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你同福兒吩咐一句。”沈妙招手,讓驚蟄附耳過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
“不過還是得找人盯著。”沈妙道:“這事不能出錯。”
“奴婢省得了。”驚蟄眼中閃過一絲躍躍欲試:“奴婢一定能做好此事的。”
沈妙微微一笑:“這是件好事兒,別給人辦砸了,壞人姻緣,可是報應的。”她伸出兩只手輕輕叩擊著面前茶杯,氣定神閑的模樣,竟和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一般。
……
夜里,離定京城幾百里開外的莊子上,大廳中正坐著一人。
廳中站著的人俱是黑衣長靴,整齊劃一的模樣氣勢驚人。為首的一人拱手道:“屬下辦事不利,消息傳了回去,請主子責罰。”
“行了。”坐在正座上的少年懶洋洋的擺手,他一身紫衣,在袍角用金線繡著細細的龍紋,燈火明滅下,那只金龍好似要從流動的紫云間騰空飛去。他把玩著手中一枚女人的簪子,俊美迷人的面上,就連笑容都帶著邪氣,好似從世界大族走出來玩世不恭的貴公子,然而細細看來,那雙醉的驚人的桃花眼中,沉淀的滿滿佳釀卻如冰雪,清醒的沒有一絲意動。
“你們瞞不住的。”謝景行道:“我本就沒打算瞞下去。無非是爭取時間罷了。既然消息傳回去,現在的時間就更緊張。”
“主子,”為首的黑衣人皺眉道:“定京城中事宜還未處理好,眼下時間緊迫,主子打算怎麼做?”
“不留后患,就先,”他側頭思索了一下,才漫不經心道:“找個時候把謝長武兄弟解決了。”謝長武和謝長朝好歹身上與他也流著一半相同的血,可是由謝景行說出來,卻沒有一絲猶豫,仿佛要處理的不過是陌路人,甚至是貓兒狗兒一般。
“主子?”黑衣人一愣,遲疑的問道:“這麼多年都……主子為何?”
“以前懶得管,現在他們二人不安分,”謝景行道:“不除了,我走的不安心。”
“可是謝侯爺已經帶他們二人入仕了,”黑衣人道:“這些日子兩兄弟都跟在謝侯爺身邊寸步不離,聽聞謝侯爺已經將他們引薦給官場上的同僚,囑咐多加照應。要想動手不難,但難免驚動旁人。”
“謝鼎這個蠢貨!”謝景行面色一沉,語氣微帶怒意:“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這樣直呼臨安候姓名,底下的人也沒有絲毫驚訝,仿佛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黑衣人輕咳一聲,道:“因為主子遲遲不入仕,謝侯爺怕后繼無人,所以才先讓他們二人頂上。”
謝景行性子頑劣不是一日兩日了,想來謝鼎如今對謝景行是真的束手無策,否則以臨安候這心眼長得如此偏,怎麼會放棄謝景行而讓謝長武兩兄弟接他的衣缽。
“算了。”謝景行皺眉:“臨安侯府的事先緩一緩,公主府那邊,從今日起,派人暗中保護榮信公主。”
“主子,”黑衣人猶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決心這才狠心道:“既然日后都要如此,倒不如現在就和榮信公主劃清關系……”
“什麼時候輪到你教我做事?”謝景行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后者立刻噤聲,只覺得脊背上都布滿了寒意。下一刻,頭上的聲音便傳來:“我做不做是我的事,她領不領情是她的事,我已經仁至義盡。”
話中含著淡淡漠然和狠絕,配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來,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可怖。
他站起身來,袍角在座位上微微劃動,流動的一片金光中,他道:“按計劃辦事。
”
“定京城爭取時間,聽聞沈垣已經搜集了大半證據,”黑衣人開口:“只怕年關一過,沈垣證據就能全部搜取完畢,那時候沈家定會成為第一個被開刀的。”
“挺好的。”謝景行聳肩:“要是沈垣有什麼難辦的地方,你就暗中幫個忙。”
“可是沈垣是定王的人。”黑衣人提醒。
“我當然知道他是定王的人。”謝景行擺了擺手:“我只是讓沈家先替我們擋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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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都一百章啦,四十萬字~
☆、第一百零一章 醉酒
沈家家宴定在兩日后。
家宴是沈老夫人自己提出來的,不過每年的家宴都是任婉云一手操辦,今年的家宴卻只能交給陳若秋。如今沈府的中饋大權都掌握在陳若秋手中,沈老夫人自覺是給了陳若秋天大的臉面,殊不知這外表風光的差事私下里卻讓人苦不堪言。
秋水苑里,陳若秋坐在桌前,一手拿著賬本,一手笨拙的打著算盤。身后立著的兩個丫鬟開口道:“夫人,您都算了一上午了,還是歇一歇吧。”
“銀子怎麼都對不上。”陳若秋苦惱的搖頭:“明日這一筆銀兩,還得我自己掏腰包。”說著面上便顯出一絲憤怒。
陳若秋自詡是出自書香世家的貴女,清高孤傲,更是看不得滿身銅臭味。當初沈老夫人將中饋大權交給任婉云,她心中不是不妒忌,卻礙不下面子去爭,到底是心中留下了個疙瘩。好容易這麼多年熬出頭了,自己能成為沈家的當家主母,可是這時才發現這中饋大權也不是那麼好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