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從未有像今日這般喜愛沈妙,只要能讓荊家這些胡攪蠻纏的人消停一時半刻,她的心都是熨帖的。
羅雪雁高興地拉沈妙到了身邊:“嬌嬌出去這麼久,累不累?”
荊家夫人還在哭鬧:“您與爹是血親,楚楚身上也有您的血脈,怎麼如此狠心哪,天哪,老夫人你是要逼死我們啊。”
沈老夫人煩不勝煩:“誰與你們是血親了?一群上京打秋風的破爛戶也想同我攀上關系?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誰?真以為有些姿色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不愧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身騷氣,年紀輕輕就曉得勾引男人……”沈老夫人一急,竟是將從前在市井風塵中那套罵人的話拿了出來。可謂是極難聽的話,一時間,聽中的人都愣住了。
半晌,荊冠生突然笑道:“老夫人,你果真是如此無情?楚楚之事,真要袖手旁觀?”
“荊楚楚與我何干?可笑!”沈老夫人回答的毫不猶豫。
“好啊,”荊冠生冷笑一聲,突然掃了一眼沈妙,道:“既然你要過河拆橋,也別怪我不講義氣。當初你讓楚楚爬沈丘的床,要我想法子討沈妙的歡心,那時候可不是如此無情。”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驚的是雖然早已猜到其中內幕,卻萬萬沒想到荊冠生竟然會當著眾人的面說出此話來。
最驚的當然是羅雪雁。
她看向荊冠生,緩緩問道:“你說什麼?”
荊冠生不管沈老夫人暴怒的臉色,破罐子破摔一般的道:“表嬸大約不知道。當初我和楚楚兄妹二人剛來沈府,老夫人帶我們熱情有加。
為什麼呢?她說喜愛我們兄妹的緊,希望能和荊家做親家。可是——大表哥怎麼會看得上咱們小門小戶出來的楚楚?老夫人當時可是親自下藥了,想來是促成姻緣的心情急迫,卻沒有想到,最后倒是被二表哥落了好。”
羅雪雁氣的渾身發抖,猛地從腰間拔出軟劍一下子橫在荊冠生脖頸之前。
荊冠生面色變了變,卻還是強笑著道:“表嬸這回可是弄錯人了,我們兄妹二人都知道自己是幾斤幾兩,沒有老夫人的督促,怎敢肖想?再說了,下藥的事情也是老夫人動的手,表嬸是不是該怪別的人?”
羅雪雁轉頭盯著沈老夫人,渾身殺氣暴漲。嚇得沈老夫人差點從座上跌倒下來,她道:“老大家的,你是要弒母嗎!”
“老夫人不僅想要楚楚嫁給大表哥,還想讓我討表妹歡心呢。”荊冠生笑的輕佻:“還說了,男歡女愛不就那麼回事,生米煮成熟飯,人自會死心塌地……”
羅雪雁聽不下去了,一劍劈向地面,那地面本是上好的石料,此刻被她一劈,竟是出現了明顯的裂縫。荊家夫人嚇得慘叫一聲,沈老夫人也是面色一白。
沈玥和陳若秋有些瑟縮,萬姨娘心中卻是驚異,沒想到沈老夫人連如此下賤的法子都使出來了。尋常婦人或是姨娘使用這種法子是見怪不怪,可是沈老夫人卻是一家之主,這樣的手段,簡直不堪入目。
羅雪雁一手拉著沈妙,一手提劍看向沈老夫人,她真正生氣起來的時候,煞氣撲凌凌的往外頭冒,讓人毫不猶豫的相信下一刻她就能撲上去將沈老夫人的腦袋砍了下來。
她道:“老夫人,自我嫁入沈府,同沈信待你自認情深意重,雖然你并非他生母,我夫妻二人卻仍尊重你。不過如今我曉得了,這世上還真的有白眼狼,這樣的沈家,我可呆不起。”
“老大家的,你別聽他胡說!”沈老夫人賊心未死:“你是要不孝嗎?”
“是不是胡說,一查便知。至于不孝,”羅雪雁冷笑,一字一頓道:“老娘就是一輩子背不孝的名聲,也不會讓我的兒女跟在這樣的人家身邊!”她拉著沈妙:“走!”
沈老夫人在身后如何暴跳如雷,荊家人如何胡攪蠻纏,陳若秋怎樣圓場,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沈妙被羅雪雁拉著往西院大踏步的走,心中卻是暢快得很。
這便是她要達到的目的。有些時候,一面之詞說出來未免會讓人覺得力度不夠,不是因為不肯相信,而是分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這其中要涉及到許多利益糾纏,可能會背負許多罵名,讓沈信下定決心分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今日之后,分家之事就會容易的多了。至少從此以后,對于沈老夫人,沈信和羅雪雁不會再有一絲的憐憫。做父母的人在面對有人傷害自己兒女的時候,這是本能的保護。
羅雪雁拉著沈妙回到屋中,先是將門關上,喘了口氣了冷笑:“你爹和你哥今日去宮中,真應該讓他們親眼看看這些人是什麼貨色!”說罷忽而又想起了什麼,看向沈妙微微歉意道:“嬌嬌,你嚇壞了吧,娘剛才是太生氣了。”
沈妙搖搖頭,看向她:“我們接下來怎麼做?娘今日對老夫人說了那樣的話,只怕老夫人事后會拿此事指責娘。
”
“怕什麼。”羅雪雁一拍桌子:“等你爹回來,咱們就商量分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