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的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謝景行瞥了二人一眼:“沒瞧見對面還有個人?”他目光往下一掃,另外二人一愣,順著謝景行的目光看去,便見在寶香樓的對面街角,站著一名青衫男子,望著流螢的小筑出神。
“看著挺普通啊。”季羽書道:“看他穿的這般寒酸,一看就是想進去找姑娘有沒有銀子,看著解解饞唄。這有什麼不同?”
“這人……”高陽遠遠端詳:“身影倒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裴瑯。”謝景行道。
“裴瑯是誰?”季羽書問。
“廣文堂的先生。”
“我想起來了。”高陽也道:“之前曾在宮宴上見過他。不過他來這里做什麼?”
“先生?”季羽書咽了咽口水:“先生也來逛花樓?這廣文堂還說是什麼定京城高門貴族都要進的學堂,怎麼連個先生也如此道德敗壞。”
“你整日逛花樓怎麼不說道德敗壞?”高陽問季羽書。
季羽書反駁:“我又不教學生!”
“閉嘴。”謝景行道:“這麼大個人在這,你們兩個竟然沒發現?”
“我也不認識他呀。”季羽書委屈:“寶香樓外這麼多人來來往往,我只注意反常的。這位先生看起來沒啥不同,我怎麼知道他還是個先生。”
高陽看向謝景行:“你覺得裴瑯有問題?可他只是個窮秀才。”
“沈妙從來不做無謂之事,讓手下找流螢肯定有用意,之前我不明白,不過看到他就懂了。”謝景行目光落在遠處的裴瑯身上。
“你是說……”高陽若有所思:“這沈妙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其實是沖著裴瑯去的?”
謝景行挑唇一笑,目光似有深意流動:“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沈妙格外看重這個裴瑯。
單查到的東西,裴瑯只是個窮秀才,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這還不簡單!”季羽書“嗨”了一聲:“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高陽和謝景行齊齊轉頭盯著他。
季羽書咳了咳嗓子,眉飛色舞道:“太簡單了!我觀其身影,一看此人應當是玉樹臨風姿色不凡,加之又是先生,定會表現的學識淵博。沈小姐到底是豆蔻年華,這樣的姑娘遇到才貌雙全的先生,情竇初開,芳心暗許,誰料到先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竟是個逛花樓的偽君子。沈小姐一怒之下,干脆讓自己手下去買了那位花魁的牌子……。”
“等等,”高陽問:“為何沈妙喜歡裴瑯,卻要買流螢的牌子?”
季羽書苦苦思索了一會兒,答道:“大約是因為裴瑯買不起流螢的牌子,沈小姐就讓下人去買流螢的牌子,裴瑯連個下人都比不過,必然是心中憤怒,沈小姐這是想要活活氣死裴瑯啊!”季羽書越說越興奮,直說的唾沫橫飛,幾乎要爬到桌子上去:“你們看!裴瑯傷沈小姐傷的多重啊!一個姑娘家,竟然不惜一擲千金為紅顏!”
高陽頭疼的扶額:“季羽書,你是不是又在窯子里聽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戲本?”
“你們玩,我先走一步。”謝景行面無表情的站起身,瞥了季羽書一眼:“你要是閑得慌,塔牢缺人,什麼時候收拾一下和鐵衣一起過去。”
季羽書立刻如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不吭聲。
另一頭,流螢小筑中。莫擎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坐在桌前喝茶。
流螢如今是對莫擎徹底死心了,之前還有些想要征服這個男人,如今卻是連一點征服的想法都沒有,徹底沒了脾氣。
因此連妝容都未曾梳理,施施然走過來拿起莫擎放在桌上的一錠銀子收進匣中,自己又在莫擎的對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不冷不熱道:“多謝莫公子一如既往給流螢捧場,讓流螢不至于在如今這樣不景氣的時候吃不上飯。”
在別的姑娘都被新來的波斯舞姬搶走老主顧時,唯有莫一如既往的給她捧場。樓里的姑娘都羨慕嫉妒流螢的不得了,殊不知在流螢眼中,莫擎也只是個不知道有什麼怪癖的怪人。
大約莫擎就是喜歡拿銀子在花樓里發呆吧。
流螢也沒打算和莫擎攀談,這莫擎來了這麼多次,從未和她攀談過一句,若非是每次對樓下迎客的姑娘說話,流螢甚至會以為莫擎就是個啞巴。
可是今日,莫擎卻破天荒的對她開口了。莫擎道:“不是我。”
太過驚訝,以至于流螢只能瞪大眼睛瞧著他:“啊?”
“給你銀子的不是我。”莫擎道。
流螢不解:“什麼銀子。”
“我家主子要我隔三日來這里找你,給你銀子,什麼都不做。”
這大約是莫擎來寶香樓說的最長的一句話,然而此話一出,流螢的目光就頓時警惕起來,她站起身:“你主子是什麼人?”
莫擎搖頭:“不能說。”
“你!”流螢怒視著他。
“主子說,等再過些日子,她會來見你的。”莫擎道:“暫時不要接別的客人。”
流螢笑了:“大哥,我不知道你主子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是我是寶香樓的姑娘,如今已經如此不景氣,我不是剛被人捧紅的頭牌,我要是不接別的客人,我吃什麼,喝什麼,你養我啊!”
莫擎不吭聲了。
見莫擎不吭聲,流螢更怒,心中一股無名之火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