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公主一方面要提防著皇甫灝發現此事,一方面又被禁了足,即便心中再如何不甘,也只能在府里聽謝長武的消息。
結果一等就是這麼多日,到了眼下,她終于是按捺不住,也真的動了肝火,打算讓謝家兄弟吃不了兜著走,這世上還沒有辦砸了她交代的事情還能好好活著的人。
正想喚人去找謝家兄弟,卻見另一頭下人小跑著過來,見四下無人,偷著遞給明安公主一封信,道:“殿下,這是謝家二少爺送來的。”
明安公主一怔,不明白謝長武竟然還敢主動送信來,便飛快的拆開來看,待一目十行以后,面上的郁燥之色卻是一掃而光,她三兩下將信撕得粉碎看不出原先的面目,忽而心情有很好的對身邊的宮女道:“走,陪本宮挑件光鮮亮麗的衣裳,再將匣子里的首飾全部挑出來,本宮要好好挑選一番。”
婢子們皆是有些疑惑,如今明安公主足不出戶,便是打扮成天仙又給誰看?況且……。為何要打扮?
雖然心中疑惑,眾人卻也不敢招惹明安公主,便只得依言進去,好好地為明安公主梳妝打扮起來。
這一日過的分外快,仿佛時間都如同流水一般,到了夜里,冬日里本就黑的很快。何況天上又開始下起雪來,卻不是小雪,雪花幾乎如鵝毛一般紛紛揚揚,冬日里冷風刺骨,便是打更的都只是匆匆忙忙一走便離開。整個定京城悄無聲息。
子時,萬禮湖萬籟俱靜。
酒肆樂坊里大約還是徹夜通明,飲酒作樂,可街道上,酒樓外卻是空無一人,便是花樓里的窗戶也都是緊閉的——這樣的深夜,風都像帶著刀子,吹在人臉上疼的厲害。
姑娘們也怕外頭的風吹來,將溫好的美酒凍結成冰,辜負了千金佳釀。
萬禮湖中,那些個往日的船舫都已經停了,到了冬日,湖面結冰,壓根兒都動不了。船舫被結了冰的湖水凍在水中央,看起來分外蕭條。
可是今日,那被凍在水中央的船舫中卻有一人。
謝長武坐在船舫中內,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也許是做賊心虛,也許是謝長朝說沈信的人還在暗中查探讓他覺得有些緊張,便連手爐都沒有拿,更不敢點燃爐火取暖。他已經穿的十分厚重了,可臨近水邊本就更冷,加上這湖中船舫已經多日未有人煙,便更覺得冷風刺骨。
謝長武看了看船舫外,還未看到人的影子,心中就有些焦急。
謝長朝在信里說,約在深夜之時萬禮湖的船舫中見面,說定京城處處都被人搜遍,到處都是沈信的眼線,外面更不安全,這萬禮湖到了冬日卻無人前來,不會有別的人看到,方是安全。介時再帶幾人,讓明安公主親眼見著沈妙被人侮辱,明安公主自然會心中暢快。而湖面之上風大,離湖面最近的酒樓也是窗門緊閉,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頭的動靜,天時地利人和,萬無一失。
謝長武便是心中有些不愿意,可謝長朝都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謝長武便也只能接受。只是眼見著臨近子時,卻還未見人前來,不免有些焦急。
正想著,卻聽到外頭似乎有輕微的動靜,謝長武心中一驚,隨即有些欣喜的撩開船上窗戶,果然見遠處隱隱約約似乎有個身影前來,背上還背著什麼人。
謝長武想著,定是謝長朝背著沈妙來了,便松了口氣,走到船頭去接。
那人越走越近,待走的近了,謝長武覺出些不對勁,謝長朝個子不比此人高大,身形不像。他心中不安,正想要往后退去,卻見對方點燃個火折子,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謝長武,你在搞什麼!”
謝長武愕然看去,卻見來人是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背上趴著的卻是明安公主。
明安公主十分不悅。
謝長武給她的信里約在萬禮湖,還是在深夜子時,秦國四季如春,她本就不習慣明齊冬日的嚴寒,眼下更是凍得全身都在打哆嗦。怕被皇甫灝發現,明安公主只能夜里帶著自己的幾個貼身暗衛悄然出門。偏偏謝長武選的地方還是畫舫內,只得讓一個侍衛背著她過來,別的人留在外頭。明安公主本來就嬌氣至極,若非今日想要親眼所見沈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戲,也是不會如此勉強自己的。瞧見謝長武,便將一肚子氣發泄出來。
謝長武道:“公主殿下怎麼來了?”
“謝長武,你是瘋了不成?”明安公主怒道:“不是你叫本宮過來要讓本宮欣賞沈妙的丑態的麼?現在說什麼胡話?”
謝長武有些發懵。謝長朝的信上雖然提及要謝長武將明安公主一塊兒帶來欣賞,好讓明安公主消氣。可是謝長武自己卻是多留了一個心眼,他怕中途出現什麼意外將明安公主也扯了進來,只怕會壞事。況且今日之事還未萬無一失,若是明安公主過來,卻沒能讓沈妙被折辱,明安公主更加生氣又該如何?因此謝長武并沒有任何邀請明安公主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