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忍不住皺起眉頭,覺得陳若秋這番話頗有些潑婦罵街的勁頭,然而說起沈家來,到現在沈玥也無甚感覺。
果然,緊接著,陳若秋看了她一眼,又道:“當初你爹讓你嫁給王家,我想著你心中喜歡的分明另有其人,可你爹哄著我說唯有王家能保全你,我便也只有應了。誰知道王家是個什麼人?竟是有了沈冬菱便不承認你,到如今你連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實在是欺人太甚!若是你爹有半分顧念著父女之情,想來也會為你出頭,可你看看你爹做的是什麼事?竟然要你給王家道歉,還要與沈冬菱平起平坐?憑什麼你堂堂沈家嫡出的小姐,要和一個庶女平起平坐,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到底有沒有將你當做是自己的女兒!”陳若秋這話里全然都是挑撥之意,眼下陳若秋一無所有,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頭,好容易尋著了女兒,生怕沈玥被沈萬三言兩語哄回去,那自己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若是沈玥還與她在一處,陳若秋好歹也有個念想。
沈玥聞言,神情就是一沉。說起來,她和沈萬之間也不是沒有父女之情的,可是對沈家最怨恨的,便是他們將自己的親事做筏子,最后害的自己有家難回。說是為了自己好,可沈玥到現在只是吃盡了苦頭。雖然皇甫灝待她不錯,可畢竟是個侍妾,侍妾……就算是太子的侍妾,那也總歸是最低等的妾,隨時能像玩意兒一樣的隨意拋棄。加上陳若秋再提起“心中另有他人”,想著眼下和傅修儀更是一點可能也沒有,便是黯然的嘆了口氣:“娘,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與定王殿下是不可能的,今生也沒再肖想過他,大約是與他有緣無分。
”說著又苦笑一聲:“再說太子殿下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
陳若秋最是了解女兒不過,又豈能看不出沈玥心中的失落。又是憤怒又是心疼,干脆連傅修儀也一道恨上了,自己的女兒這樣好,憑什麼就得不到心中所愛。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沈家害我們母女至此,萬萬不可這樣簡單,你放心,娘一定會為咱們母女出氣,沈家的人一個都別想跑。既然如今我已經被休回娘家,就和沈家沒半分關系,沈家就算是出了事,也斷然找不到我頭上來。你現在更是已經不再是沈玥這個身份,也必然是安全的。”
“娘,你想做什麼?”沈玥聽出陳若秋話里的不對,有些擔憂的問道。
陳若秋冷笑一聲,答:“你就等著看吧,我過來便只是與你說一聲而已,看著你沒事,娘也就安心了。”
沈玥問不出陳若秋什麼,便也只得無奈作罷,卻是忽略了陳若秋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意。
……
又過了幾日,定京城里似乎風平浪靜了一些。沒有什麼新鮮事兒發生,只是快要接近年關了,街道上置辦年貨的人也漸漸開始忙碌起來。
沈宅上上下下自然也是開始置辦年貨,羅潭還是很歡喜的,只是自從上一次出事之后,沈信便讓沈妙和羅潭二人不能輕易出門,若是要出門,必然也會帶上一大堆侍衛,這也未免有些無趣,加之馮安寧也因上次之事愧疚不已,登門道歉了之后也不曉得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竟是不再約二人出門。羅潭在府里也悶得慌,后來悶得狠了,就跟著羅凌和沈丘去練兵場上看那些士兵練兵,她打扮成男兒模樣,有沈信和羅凌在身邊跟著倒是不用怕。
沈妙倒是安安靜靜的呆在屋中,她并不大喜歡熱鬧,也不喜歡上街逛什麼鋪子,一個人呆著反倒是最令人放心的一個。
這一日,莫擎從外頭回來說,常在青的丈夫和兒子已經被接到定京城了。因著要掩人耳目,也不敢隨意接到深宅里,是安置在城東的一處民宅中。
沈妙道:“你做的很好。”她記得前生那位常在青的丈夫是一位賭鬼無賴,因著常年酗酒還有些粗暴,這樣的人若是沾染上了沈宅,日后起了其他心思,便如牛皮糖一樣,要好好清理還得費好大一番功夫,況且誰知道沈府的人有沒有日日監視沈宅,要是瞧見了這父子二人,只怕又多生是非。
莫擎連稱不敢,有問沈妙:“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去看他們父子?”
沈妙將這父子二人接到定京,必然是有用處的。在這之前也定會與對方見面說談一番。
沈妙正要回答,忽而想到了什麼,一下子頓住了。
裴瑯的信里,傅修儀給沈萬下了難題,就是讓自己嫁給周王。沈萬能用什麼法子?沈妙雖然不甚清楚,可也多多少少猜得到一些,無非就是一些腌臜手段。因此踏出沈宅這道門,門外也許到處都是危機四伏。這些日子風平浪靜,或許正是因為她根本未曾出門的原因,若是出門,也許對方不會放棄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