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會在意,這樁婚事,是她記事起,父親母親便時常掛在嘴邊,“我們星語有一樁娃娃親……”
沒有對應的身份,連孝順都是心機。
平心而論,盛如玥一直頗為照顧她,從未克扣過她的月例和衣物,便關切的問:“你的婚事有眉目了嗎?”
盛如玥眼中閃過羞澀:“……快定下來了。”
這兩個字,信息意味十足。
沈星語真心替她高興:“提前恭祝表妹嫁得如意郎君了。”
盛如玥鬧了個大紅臉。
回了朝輝院,沈星語留盛如玥吃茶,邊朝她打聽顧修的愛好。
“表哥這個人,沒什麼愛好,往大了說呢,他是心中家國天下,往小了說呢,這個人古板無趣的很,他從不讓自己有弱點,情緒穩定,什麼口腹之欲,奢靡享受,在他這,通通過沒有,連個通房都沒有呢。”
沈星語詫異,他那樣熟稔,不像沒有經驗的樣子,又不好意思直問:“他一直就這樣?”
盛如玥點頭,“從小就這樣,小時候別的男孩子會調皮犯錯什麼的,他這就完全沒有。”
沈星語腦子里莫名出現一顆石頭,噗嗤笑出聲。
“嫂子笑什麼?”盛如玥問。
“沒什麼。”沈星語腦子里想起他床上一直板著的臉,這會子莫名覺得有點可愛,端起茶杯掩飾慌張。
盛如玥笑著打趣:“不過他這樣也好,官運暢通,我們都有大靠山,以后你就等著封誥命吧。”
沈星語:“……”
“我想給他調香,能叫俯醫將世子的脈案拿給我嗎?”她轉了話題。
盛如玥點頭:“好,表哥他對榛子過敏,姨母在飲食上管控的嚴,萬不許讓人傷到表哥身子一寸的,你小心些為好。
”
-
盛如玥告辭,這邊出了房門,阿迢折回身,卻看見沈星語用小匕骨割了手指,刺目的鮮紅血珠冒出來,淋淋漓漓串成線流出來。
“嗚嗚嗚……”阿迢急切的問,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麼。
因為疼痛,沈星語眼中泛著一層霧氣,她努力要讓自己不哭出來,改掉一有事就哭這個毛病。
顧修不喜歡,她就要改掉。
壓著指尖的血滴進硯臺,她道:“你別急,我就是取一點血,抄兩份佛經,一份給祖母祈福用,一份給母親,是祖母做主給了我這份安身之所,我不能去磕頭謝恩,我心里有愧,這是我該做的。”
“王武家的肯定將這件事告訴母親了,婆媳若是不和,爺難免要在中間難做,希望母親能看在我的心意上,不要生我的氣。”
“好阿迢,你幫幫我。”
阿迢淚珠子啪啪掉,吸了吸鼻子,又擦干眼淚給她磨墨,鋪紙。
“撅著嘴干嘛,開心點,我現在很好。”
沈星語揉著阿迢腮邊的肉,她眼中盛了一彎月,憧憬著生活的新篇章。
啊!勢必要讓生活幸福,朝著顧修斗志昂揚的。
像守著一株晚山茶長大,開花,結果。
第7章
王武家的領了院子里的仆婦在教規矩,一時間倒是沒顧的上上房這邊。
靠窗邊的貴妃塌上,沈星語靠著軟枕,玩著掌心,有種落定塵埃之后的閑適。
阿迢盤著腿,嘴里咬著筆桿,苦思晚上的菜單,準備晚上好好露一手。
她可不是只會吃的,還會做吃的呢。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能叫人睜大眼睛的拿手菜,她嘻了下嘴唇,低頭在菜單上又寫了什麼。
“好阿迢,快幫我想想,做點什麼能叫爺眼前一亮,再看迷的睜不開眼,從此以后對我情根深種,不能自已。
”
阿迢居然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給她打啞語,“那肯定是跳舞了,一舞動天下的那種。”
沈星語:“跛腳舞?”
阿迢慫慫肩,表示那她也沒辦法。
沈星語:“表現出我的賢惠也行。”
“你手傷著,腳也傷著,也干不出大事呀。明日做個香囊?”
沈星語摸著下巴,她指尖這點細小的口子血已經凝住,不算事,“那我先做個香囊,再做雙羅襪吧,腿好了再做衣裳。”
一主一仆都是手腳快的人,沈星語利落的構思好圖案,配了絲線,連午膳也只匆匆用了幾口,趕在晚膳之前,做出了一只漂亮的香囊和羅襪,左看右看,都覺得自己繡的特別好,心思一動,將里側翻出來,在里頭繡了個小小的“語”字。
很隱秘的角落,顧修不容易注意到。
只是墻角的刻漏指到亥時,顧修依然還沒出現。
阿迢指尖戳戳她軟肉:“你先用吧,肚子都要餓壞了。”
沈星語擱了脈案,照舊拿起來一只糕點墊肚子,“爺應了晚上來的,且這個時辰,爺還在外頭忙公務,我怎能只管自己,顯的我多不賢惠,還是等等吧。”
這個時辰,府上的下人大半都睡了,顧修頂著濃重的夜色踏進府門。
府門口,沉碧打著燈籠早已等了許久,“爺。”
顧修,“怎麼在這?”
沉碧:“奴妹妹生病了,回去瞧了一眼,剛回來經過這,瞧見爺打著馬,便索性等在這了。”
顧修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視,走上通后院的路徑:“準你假,回去看看你妹妹吧。”
“爺這般體恤,我阿娘惴惴難安呢,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定要當好差事回報爺,大夫瞧過了,左右是小病,若是這樣還在當值的時候回去,阿娘又要嘮叨我不知進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