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很快,我應該能徹底清凈了。”
沈星語緩緩放著紙鳶的線,脖頸往上仰著,讓風箏飛的高遠一些。
睿貝子站在身側,回道:“你的這個法子的確有效,鎮國公府,大理寺都不斷的有人舉報線索,顧修這幾日就沒回過鎮國公府,一直在尋找你的路上。”
沈星語目垂下去,睿貝子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算計顧修奔跑,沈星語心里也不會開心。
咳了一聲,又轉移話題道:“你確定你的婢子能看懂你這紙鳶嗎?”
“能,”沈星語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鵾雞風箏是她做給我的第一只風箏,別人不會畫這種奇奇怪怪的圖。”
睿貝子道:“一副紙鳶,她能懂你的意思嗎?”
“要不要我想辦法,看能不能買通府上的人,給她一封信什麼的。”
“不用,”沈星語說:“若是這世上有誰懂我,阿迢必然是最知曉的那個,上次我只是給她畫了一副畫,她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這次她也會懂,安心的在府里待著,直到顧修完全放棄,我將她接出來。”
過了兩柱香的時間,鎮國公府上亦升起了一支鵾雞風箏。
“你看,我就知道她懂我的意思。”沈星語看著天上的風箏笑。
她用牙咬斷了風箏,算著方向,讓她落在了朝輝院里。
做完了聯系阿迢這件事,沈星語渾身肉眼可見的輕松,她臉上帶著面紗,蒙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來一雙眼睛,睿貝子從她這雙眼睛里讀到了一點開心的情緒。
“現在你能說說你手是怎麼回事了嗎,”沈星語袖子外的一雙素手,左手食指上一道長長的血口子,傷口看著有點深,看著像是這兩日剛弄的,睿貝子頓住腳步問。
沈星語不好意思的摸摸腦門,“砍柴的時候弄的,那柴刀不太好用。”
“你還要砍柴?”睿貝子問:“我記得集市上有賣現成柴火的。”
“那種劈的現成的要貴三文錢一擔,”沈星語說:“我瞧著那柴火也不是很大,覺得自己劈著劃算。”
睿貝子心臟揪扯成一團,因為三文錢。
“你這樣說,我有點迷惑,不知道你逃出來是對還是錯的。”
“至少在鎮國公府,你衣食無憂,奴仆成群。”
“不會后悔嗎?”
沈星語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她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母親父親從小給她灌輸的那種觀念也是這個世界的女子生存規則,要以夫為天,性子要溫柔良善,要賢惠,女德要刻進骨子里,讓她做一顆菟絲花,攀附著丈夫。
啞婆教她琴棋書畫,卻從不讓她學任何生存本身的技能,似乎都是為了讓她以后能討未來丈夫的歡心。
她眼睛總是溫柔的注釋著自己,打啞語:“咱們姑娘才情性子都這樣好,以后必然得夫君愛重。”
沈星語苦澀一笑,她已經處處包容顧修了,還是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想到從顧祖母和父親書信里拼湊出來的母親,她前半生一直獨立靠自己,最后卻不容于世人,落得個容貌損毀,被毒啞巴的下場。
大概她是真的向這個世道低頭,于是將她的女兒培養成一顆菟絲花,依附著丈夫生存。
這世界上,女子究竟應該怎樣活?
沈星語思考了好一會,道:“沒有豐富的物質生活是有些可憐,目前我也不太適應,可是,我不能只為了物質而生活。
”
“總有些東西,它是勝過物質的。”
睿貝子:“我大概能理解。”
沉默了一瞬,他終究還是選擇說出來道:“其實,那日我就想提出來在物質上幫助你。”
“我有這個條件,也想幫助你,你愿意接受我的幫助嗎?”
沈星語想了想道:“說真話,我現在很缺物質,你這個提議我聽了有點心動。”
她又重新低下頭端詳自己的手,“但若是這樣,似乎和在鎮國公府也沒有不同,所以……”
她看了手好一會,這才抬起頭看向睿貝子,“我還是想自己試試,看看能不能養活我自己,在我將婢子接出來之前,給她創造一個好的生活。”
她眼中都是感激,“貝子放心,若是我真到揭不開鍋,自會向貝子求助,目前還能生活的下去。”
睿貝子心中嘆一口氣,他就知道,自己的幫助送不出去。
他連幫助也送不出去。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主子為了婢子去創造條件的,”他揮去心里失落的難受感,調侃道:“很好奇,你為何將一個婢子看的比自己還重。”
想起阿迢,沈星語覺得自己渾身又充滿了力量,“她是個傻的,很好騙,也很好欺負,做飯特別好吃,以后她出來了,我讓她給你露一手。”
睿貝子:“……”這是個什麼評價。
噗嗤笑出聲,“你這樣一說,我還挺期待你早些將她接出來的。”
“看看有多傻。”
沈星語:“……”
-
沈星語困難的不止是劈柴,她整個自理能力都是很糟糕的,最糟糕的就是廚藝,大概是琴棋書畫用光了她的天分,想當初給曹氏做過一份糕點,那時候所有的用量都是阿迢幫著弄了大半,她覺得做起來很簡單,如今自己一個人生活,唉!
光是生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每次她都要弄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