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來晚山茶。”
綠翹躲過一罰,心里吁了一口氣,雙瑞想起來,“京都里有家花圃很有名,聽說能種出來反季節的花,興許能有晚山茶。”
顧修:“在哪?”
雙瑞看了看外面天色,吞下了口水道:“現在外頭三更天。”
“等天亮了,奴就去給您買回來成嗎?”
顧修已經走到掛衣服的架子邊,拿了外裳給自己套上,扣著衣襟,環腰封,不耐的重復一邊,聲音比外頭的夜色更冷,“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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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瑞拍門,見里頭遲遲沒人應聲,只好用砸的。
花圃守門的長工打著呵欠,“誰啊?”
“買花的。”雙瑞朗聲喊。
長工恍惚看了看天色,濃云遮著月光,夜色深不能見五指,天靈蓋一個激靈醒了,“你等一下。”
留下一句安撫的話,轉身去里頭將工友喊起來,“……來打劫的毛賊了。”
顧修的耐性要耗盡,快要踹門時,門終于從里頭打開,十幾個短褐長工,手里拿著扁擔,柴刀。
雙瑞不自覺往后一退:“……黑店?”
為首的長工:“來花圃打劫?”
雙瑞眉頭一挑,這才意識到,對方誤會了,遞過來銀子,“我們真是來買花的。”
長工們相互對視,用眼神說,神經病吧!
所幸,角落里有一盆晚山茶。
馥郁柔軟的花香縈沖進鼻尖,顧修終于找到了一絲熟悉的香氣,他抱進懷里,貪婪的嗅了一口,空空的心終于有了一點填補。
顧修一路將花抱在懷里,回到朝輝院,將那盆晚山茶放在花架上,以前,沈星語就是坐在這里做針線,一縷發絲垂在唇邊,晚山茶映著她姣姣如波渠的臉,笸籮里還有做了一半的襪子。
是他的羅襪。
燭火飄搖,世界忽然變的不真實,恍惚間,顧修聽見一道骨感清脆的聲音:
“爺,您回來了啊……”
盛著光輝的桃花眼彎彎,擱了手中的針線,起身迎過來,純白煙沙襦裙上金線壘的鳶尾花在燈下閃著晃人眼的光。
她如同天上的仙子,穿過皚皚白云和皎潔月光而來,撲進他懷里。
“星語……”
手指一攏,懷中的人化成泡影,瞬間消失不見,顧修睜開眼睛,四處一看,空空蕩蕩的屋子,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低頭,指尖是那雙鉤了一半的羅襪,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掏走了,心中空空的,疲累的靠著床榻,雙目空洞。
疾風吹落了叉窗的叉桿,窗牗拍了窗戶好幾下,外面忽的下起驟雨,砸著琉璃瓦,嘩啦啦往下流淌,外頭還是沉釅釅的濃郁黑色,更漏也不過是四更天。
這夜,為何這樣長?
二百六十一天了。
羅襪都要穿光了,他已經沒襪子了。
沈星語,你怎麼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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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日里,長工將夜里的趣事拿出來講,因不知顧修身份,自然也說不出個具體的人名府邸,沈星語還當是哪個世家的紈绔子弟心血來潮也沒當回事,但想到如今出入花圃的都是豪門大家的管事,還是囑咐他們別將這事往外頭說,免的惹禍上身。
長工們哪敢真的編排貴人,便沒人敢再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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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一處略偏僻的寢殿。
丹桂用炭筆做了記號,準備用剪刀裁開布料,是上好的云蠶絲,準備做一件嬰兒的小肚兜。
貼身宮婢云心見丹桂已經拿起剪刀,心疼道,“娘娘,這云蠶絲是頂頂珍貴的東西,還是您出嫁時皇后娘娘賞賜的,這樣好的布料,您怎麼就不留著自己用呢?”
丹桂溫婉笑著看過去,“這有什麼,太子妃腹中的可是殿下的長子,金尊玉貴,這樣的好東西才配給小皇子上身。”
云心還是心疼:“小小殿下金貴,什麼好東西沒有,那小衣尚功局都備了好多了,你送了也未必用,可這云蠶絲于您卻只有一件。”
“您送云蠶絲,殿下和太子妃也不會覺得多珍貴。”
“送云錦,旁人也不會說,您就這點子好東西,何苦要將您最好的料子送出去?”
丹桂不為所動:“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我送這東西,是出于我的本心,本也不指望得到什麼獎賞。”
云心可真替她著急:“可是主子,您這樣太吃虧了呀。”
“你看別人討好殿下,都是要讓他知曉的,您倒是好,別人都是迎合殿下的口味給他送美食,偏您,非要按著殿下的衣脈做食療,養生倒是養生了,可殿下也不喜歡呀。”
“光是這樣也就算了,您還充作是大廚房做的,連個名也不擔著。”
“您瞧瞧蕊側妃,昨兒白日里送過去的九江酥,昨兒個晚上就侍寢了,殿下都多久不來您這了,您還巴巴做這些。”
“您做的事明明最多,可您這恩寵卻是最少的,連寢閣也是最偏僻的。”
丹桂嗔她一眼:“有什麼好委屈的?”
她躬著脊背,眼睛也不眨的剪著云蠶絲,“殿下也有殿下的難處。”
“東宮里的女子這樣多,可殿下只有一個。”
“太子妃如今有孕,孕中多思,殿下心中惦念,必然想多陪著,旁的側妃家世本就好,都是殿下手中得力朝臣的親眷,千金之軀,殿下自然也不能冷落太過。”
“我不過婢子出生,對殿下又無助益,算起來,我才是最不能為殿下排憂的,占了這側妃位份,我心中難安呢,能為殿下做些事,我心里頭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