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語平靜的回。
綠翹眼中皆是驚詫,不知該怎麼辦,袁心見她被否了一句話便沒了主心骨,便當家做主道:“我這就帶夫人回去,你,還有這些箱子,收拾著往府上去。”
雖然不知道沈星語為什麼還是否認自己的身份,但見她上了袁心的轎子,他家世子爺那樣厲害,還有留不住的嗎?
綠翹也不再遲疑,便吩咐指揮小廝重新將東西抬到馬車上。
廊下門側掛了兩只碩大的燈籠,書嫻倚著門,沐浴在暖色的燈光里,一直看著轎子消失在夜色中,像失去方向的鳥,不知該飛往那片森林,長長喟嘆一聲。
她到底還是要一人過這一輩子。
三年多沒回過鎮國公府,沈星語覺得很陌生,只是她也沒空悲傷珉懷,因袁心袖子里那繩子又掏了出來。
“夫人,卑職要真正得罪一下了。”
沈星語警惕的看著他手中粗實的繩子,“你要做什麼?”
袁心:“夫人是卑職見過最詭計多端的女子,為避免您逃跑,將您的手腳捆起來我才放心。”
也不知顧修在何處。
還是說他在暗處看著這一切,故意讓他的屬下動手?
沈星語這兩年多的自立不是白學的,跟袁心這種人唱反調,現下也只是自討苦吃。
且她腿上有匕骨,解開繩子不成問題。
“我怕疼,你綁輕一點,可以嗎?”她聲音軟軟的,發著顫,很害怕的樣子。
袁心聽的心都酥了,但一想到他家大人,他嘴角噙著笑:“辛苦世子妃受點苦了。”
繩子勒進腕骨里,沈星語才知,這男人長成這樣居然也會騙人!
她疼的嘶一聲,眼淚都掉出來。
袁心這人的心是極硬的,刀口里舔血,他用十二道刑具將一個人的骨頭深深剔出來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他心里想的是,他越狠,她對越感激顧修,越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誰。
這不久和好了嗎?
沈星語以為自己都這樣疼了,雙腿能逃過一截,沒成想,這男人當真是鐵石心腸,連她腿都要綁起來。
沈星語心里將袁心的祖上十八代都給問候了遍,袁心卻很滿意自己的杰作。
他娘的!
終于不用再看他家大人那窩囊樣了,他們里朝堂里腥風血雨的淌著,不就是為了要什麼有什麼的。
憑什麼心愛的女人還要不到了。
袁心的腳步聲遠去,沈星語確定這人離開,頭往床上一躺,被綁起來的腕足朝上一伸,云紗裙擺滑落,小腿上的匕骨露出來。
她手靠過去,想將匕骨抽出來,手腕上的繩子綁的極緊,她手腕不動都疼,這一動,疼的就更厲害。
也不知顧修什麼時候會過來,她必須趕在他回來之前將繩子割開,她疼的眼淚嗚嗚冒出來,費了些力氣才將匕骨從腿彎拔出來。
握著匕骨的刀柄往上,張開嘴,咬著匕鞘抽開,匕柄在掌心緩緩往下滑落,刀鋒滑到繩子上。
這簡單的動作,她疼的額上已經全是細密的汗,她咬咬牙,手腕攥的青筋粗起來,才能在狹小的空間里壓出一點力氣割繩子。
鉆心的疼!
待終于使出力氣將繩子割斷,她鬢邊的發已經汗濕,手腕上的表皮已經磨破,有血痕。
她劇烈的喘著氣,不敢耽擱,再割腿上的繩子,這個時候,院子里傳來腳步聲。
“爺。”
“您慢點。”
是雙瑞的聲音,顧修來了!
顧大人連醉酒都是極為高冷的,腳步雖有些虛浮,目光也有些散,卻依舊能控制著穩著步子朝院子走進去,捏了捏眉心,氣沉丹田,“我無事。”
夜色濃釅,樹影婆娑深重,蒼茫悠遠的夜空一輪半彎的圓月,依稀照出屋脊的一點輪廓。
他細長的流星眉頭蹙起來,“院子里怎麼沒人?”
“連個燭火也不點?”
她總嚷嚷著怕黑,也不知是真是假,點了燈也要挨著他的胳膊,又軟又香的聲音:“我怕冷,您身上暖和嗎。”
“您忘了嗎?”雙瑞道,“少夫人還活著,您將他們都遣過去,伺候少夫人了。”
她還活著。
她所有的心機都朝他使,導致他這三年做過很多徒勞的事,撲空過很多次,聽過無數人說過上千次,“她一個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活著。”
一邊承受著她可能死去的恐懼,一邊又對她活著抱有僥幸的希望。
那些恐懼和希望反復交織,就像在反復承受著一個人的死訊。
那種絕望的滋味!
他的脊梁都要被那些絕望壓斷了!
三年前他是混賬,可也存了保護她的意思。
可為何,她的心腸就能那樣冷硬,明明就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著他日日承受那些痛苦,苦苦找她而無動于衷。
他想質問她,為何幾句混賬的話,她就能這般狠心!
她當真對他一點情誼也沒了嗎?
他恨,也怨,怨她的絕情,恨她的狠心。
她還活著,顧修舌尖捻著這句話。
她活著,他能怨能恨,有氣可生,他應該感謝上蒼,否則,他余生還能跟誰生氣。
想到這,他忽然釋然,慶幸她還活著。
他決定原諒一切,忘掉那三年多的苦楚。
雙瑞虛扶著人進內室道:“爺稍等,奴這就去將燈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