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語后背抵著冷硬的墻,慌張的道:“大人請自重。”
顧修:“本官若是不自重, 你以為你能站在這里。”
面衣下,沈星語咬著唇瓣,不知道該怎麼說。就聽見顧修道:“本官這是命令。”
“你若是敢違抗,想想你的好友, 本官不介意大理寺草菅幾條人命。”
一如既往的強勢命令語氣, 沈星語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不準她離開上京的事。
“你這人好不講道理, 我是良民,我去哪是我的自由。”
他拇指用力揉搓著玉,咯的指背泛著青筋,仿佛柔的不是玉,而是人。
“你在跟我講道理?”
“是。”
“呵,”他嘴角牽出一個玩味的笑,“你看我像講道理的人?”
燈籠朦朧的幽暗光火照過來,映出她眼眸里惱怒的情緒。
這情緒崩斷了他最后的理智,顧修眼中覆上一層冰寒的霜,咬著牙齒:“你該不會以為我留你,是想同你再續前緣吧?”
“我只是準備再娶一房妻室,再納上幾房美妾,介時還請你來喝杯喜酒。”
沈星語:“民女提前恭祝大人獲得佳人。”
顧修:“白東家身價不菲,記得禮備的重一點!”
她沒什麼情緒的軟軟一聲:“我會的。”
顧修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白東家可真夠大方的!”
沈星語眼睫垂了垂,風輕云淡的聲線,“大人可以讓開了嗎?”
顧修渾身攏著一層冰冷的寒氣,猛然意識到,好像他生氣就顯的輸了是的,于是他亦換上一副不甚在意的笑,往后退了一步,腳尖轉了方向往外頭走。
沈星語跟在后面走出巷子,一路沉默,誰都無話,只有風拍著樹葉的嘩嘩聲。
出了巷子,鎮國公府的馬車已經等在官道上。
顧修停在車邊,下巴指了車夫,左手伸過去道:“本官可憐你一個人還要走夜路,馬車勉強租給你用一趟,就按車行市價給吧。”
沈星語:“……”
她低頭,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只小銀魚,捏在指尖遞過去。
修長的玉指從另一端接過,顧修審視的看著銀子道:“你這是給本官的打賞?”
冷笑一聲:“白東家夠闊的。”
“不是,”沈星語搖頭:“銅錢太重,這是我身上最小的銀子。”
顧修:“本官也不指著租車發財,明日來我府上去,我會讓管家給你找零。”
沈星語忽然想起來一個更好的辦法,“不若這樣,你將銀子給我,我一會將錢給車夫,轉交給您。”
“也好。”
顧修似笑非笑一聲,將銀錁子拋回來,往鎮國公府的方向走去。
沈星語亦坐上了馬車,回自己的院子。
再次看到沈星語出現在院子里,書嫻怔住好一會,“你居然還回來!”
沈星語睨她一眼,“你這麼不想我回來?”
“不是,我當然還是希望你回來的,”書嫻摸著下巴道:“也不是,怎麼說呢,我私心里吧又覺得這種男人的確難得,還位高權重,你回去也不錯。”
“我不會回去,”沈星語提著裙擺上樓,“這輩子就在這養養花,種種地了。”
書嫻追上去,搭她的肩,大大的笑臉,“我陪你一輩子。”
-
城闕上,廿一廿二雙膝跪地請罪,“太子妃贖罪,沈星語身邊有高手跟著保護她,屬下等不敢擅自做主對上,怕暴露身份。”
盛如玥瞇眼眺望,鎮國公府靜謐在一片昏黃的燈火中。
“你們不暴露是對的。”
他這表哥啊,這輩子是折在沈星語手里了。
以前的表哥多讓人懷念啊。
她可真喜歡那個眼高于頂,誰都看不進眼里的顧修。
被一個女人拿捏住,這事可真不該發生在他身上。
-
沈星語覺得顧修若是能再娶于她而言是好事,盛如玥應當就沒必要殺她滅口了。
鎮國公府的世子妃她會忌憚,一介商賈白珍珠她便沒有必要。
如今他們身份已經是云泥之別,一介白衣的話自然不可能影響到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未來國母。
心里壓著的石頭放下,沈星語輕松許多,沐浴過后,在床上倒頭就睡。
她睡的香甜,另一邊卻是暴風驟雨。
顧大人嘴角噙著的笑在進入鎮國公府后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瘋癲戾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茶杯花瓶瓷枕,看什麼都不順眼,光當當砸了一片。
碎瓷片堆疊成小山,送沈星語回去的車夫將銅錢呈了上來,他一張臉更黑!
拇指咯著銅錢上的紋路咯咯作響,冷聲吩咐雙瑞:“去給我放出消息去,就說我要娶續弦,要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娶續弦!”
雙瑞睜大了瞳孔,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家大人終于想開了,要放下過去,找個良配好好過日子了?
這是大好事!
“爺您想通了就好,只要您肯,這世上什麼樣的美人您娶不來?”
“奴定然將這件事辦妥了。”
翌日,一等鹿鼎公顧修打算娶續弦的消息不脛而走,顧修人長的好,位高權重不說,還重感情,看她之前是如何護著前妻的,又守了前妻多久便能看出來。
這娶續弦的消息放出去,許多世家閨秀的心思都活泛起來,雖說是續弦,但前頭那位一兒半女也沒留下,母子關系不好,親生母親還住在東宮,同出嫁的表姑娘住一起,沒有婆媳關系,沒有繼子繼女,連個通房都沒有,這條件可太優越了,比人家頭婚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