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去換件衣服,你等等我。”夏清隨手去衣柜里抽了一件外衣,重新回了浴室。
沒一會裴正揚看到小胖子大夏天里穿著一件風衣走了出來,一時間神情難辨。
夏清比他更尷尬,她剛才洗完澡比較倉促,體重又大,某處波瀾壯闊,裹著風衣雖然奇怪,但好歹有安全感。
裴正揚看著夏清這詭異的打扮,表情未變,只是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濃密的黑發上,半干,顯得愈黑,襯的那張圓圓的大臉蛋似剝殼的雞蛋,又白又嫩,這會大眼睛有些躲閃,忽閃忽閃的特可愛。
還有……
裴正揚沒敢還有,他是紳士。
“我去取針。”夏清終于找到了緩解尷尬的突破口,說完去自己的包里取出那套銀針,消毒之后攤開在桌子上,指著裴正揚,“你躺好。”
“嗯。”裴正揚已經回神,聽話的躺到沙發上。
夏清看著男人眼簾下的一圈青紫,有些別扭,“說了看了傷疤你會睡不著,你不信。”
“你說我會想你想的睡不著。”裴正揚糾正夏清的話。
夏清扶額,“一個意思。”
“一個意思?”裴正揚挑眉,配上狹長的深邃眸子,滿臉都是你在逗我嗎?
夏清窘迫,暗暗罵自己,讓你逞口舌之快,栽了吧?
“是啊。”罵完自己,面不紅心不跳的回答。
裴正揚好笑的勾唇,躺在沙發上抬眼去看蹲在他前面的夏清,“我不管你幾個意思,既然是你害的我失眠,那就要負責到底。”
夏清深呼吸,這不講理的狗男人啊!
“你準備好了嗎?”夏清沉吟一聲問,不再管男人到底是因為什麼失眠,她只負責讓他睡覺。
上一次手術,裴正揚只是模糊中看到夏清給他手術,這一次卻是非常清醒的看著小胖子替自己施針。
沒有想象中的不安,反倒在看到她眼底迸發的自信之后,覺得小胖子無比可愛。
比他床頭的那只小胖狐貍還可愛。
可這份可愛在對上夏清從皮套里抽出一根長達十二公分的銀針以后消失殆盡,想到阿海對夏清手中針的恐懼,眉頭開始跳動,望著身側的夏清,“你確定用這根?”
“放心,不會疼。”夏清回答的真誠。
可她這話并沒有安慰到裴正揚,十二公分的針扎進身體會不疼?小胖子什麼時候學會騙人的?
“要不用點麻藥?”裴正揚覺得他也不是怕疼,只是這針也未免太長了點?
“不用,針灸不需要麻藥。”夏清否定完,忽然低頭看向沙發上躺著的男人,“你怕疼?”
“怎麼可能?”裴正揚想都不想的否定,完了忍不住問,“你不是說不疼嗎?”
“如果你病灶嚴重的話,也許會。”夏清在專業領域一向態度嚴謹。
裴正揚后悔了,他要放棄!
可夏清卻已經朝著他舉起針,“既然不怕疼就別害怕,我要開始了!”
說完夏清的針就扎進了裴正揚的一側頸椎。
“唔……”余光瞥見那細長的針扎進自己脖頸,裴正揚驚的唔了一聲,然后就發現真的不疼,叫聲戛然而止,然后就看到身前小胖子古怪且帶著嫌棄的神情。
而外面聽墻角的老爺子興奮不已的將阿海往邊上拽了拽,他剛才聽到了什麼?阿揚叫了,阿揚叫了……是不是這次兩人成了?
房間內。
夏清繼續施針。
剛才裴正揚的反應讓她有些緊張,神情越發的嚴肅,這還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用銀針給人治病,而不是對付那些傷害林夏清的人。
“疼?”夏清小聲問。
裴正揚尷尬的搖搖頭,除了刺入皮膚時可忽略的微痛感,沒有任何其他痛感,反而是種漲漲麻麻的感覺,肌肉也有點發酸,跟想象中完全不同。
夏清點頭,裴正揚的失眠情況不算糟糕。
不過既然他說不疼,夏清也不再客氣,將細長的銀針分別扎入裴正揚頸椎兩側的穴位,之后是胸椎。
沒有痛感,裴正揚很快適用,全身肌肉放松了下來。
從親耳聽說小胖子生產的事情后,裴正揚一整顆心都緊繃著,自責和悔意充斥在整顆胸腔,夜夜難眠,而昨天親眼見過那道剖腹產的疤痕后,越發的疼惜小胖子,恨不得立刻馬上將林家那一眾千刀萬剮。
可他不能。
經歷過那樣的苦難,還能如此情緒健康,每日在大家面前笑得開朗干凈,在熊熊面前溫柔細致,他都不知道該說她太笨,還是太善良?
可不管是哪一種,他發現不知何時當看到小胖子這張實在算不上漂亮的大臉蛋,他的一顆心都被無聲熨平,心底會生出一種難得的安寧感,覺得自己是這世間最凡俗的男人,有妻有子,守著這一方天地就能幸福快樂。
而愈是這樣,他愈是努力壓制內心的暴戾,不想嚇到她。
什麼失眠,其實此刻看著她圓潤的臉,無可挑剔的雙眼,他幾日緊繃的神經就已放松下來。
還有那柔軟的小手不經意會碰觸到他的肌膚,讓裴正揚一顆心都癢癢的,又有種難言的踏實感。
三十分鐘后,夏清放下最后一根針,可沙發上的男人卻已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