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錦說不下去了,作為女子,她們見不得女子如此受苦。
被欺凌被侮辱,不僅如此,若誕下子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活,會被賣給大戶人家做求子的泥塑。
姜玉珠問謝昭:“這些女子打算如何安置?”
難得有那麼兩三個不瘋癲的,家距離京城有千里。
衙門會出銀子把受害女子送回家?
謝昭思量片刻道:“也不是不可,前提是那些女子愿意回鄉嗎?”
衙門出銀子安置,這些女子回鄉未必有好歸宿。
閉塞的鄉下,更在意女子的名節。
被拐賣的女子回鄉,爹娘不肯相認,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
第35章 就怕你不敢管
京城里,有高門大戶出銀子修建的慈善堂。
慈善堂內,多住著無兒無女的老人和孤苦無依的小童。
“如若找不到歸宿,這些苦命女子和小童都會被送到慈善堂。”
至少,在慈善堂內,靠著救助總能吃一口飽飯。
需要幫助的人太多,謝昭也有無力之感。
姜玉珠嘆口氣道:“在慈善堂吃飽是靠人施舍,這些女子剛及笄,有手有腳,若被養在慈善堂早晚廢掉。”
關鍵時刻,求人不如求己。
有這樣的遭遇,他們是受害者,正因如此,才要從泥潭里走出來。
“老爺,妾身愿意幫你安置幾人,給她們找一份差事。”
得知姜玉珠有做生意的心思,二哥姜懷慶全力支持,把他在朱雀大街上原本有穩定客源的胭脂水粉鋪子騰出來。
過了正月十五,鋪子開張。
姜玉珠的鋪子,缺幾個手腳麻利的女伙計。
當然了,她不是做慈善,瘋癲的不要,選人要看品性。
“一切按照夫人的意思就好。”
雖然姜玉珠強調她不吃虧,要聰明的女伙計,可謝昭還是感念她的心意。
這些苦命的女子,名節有損,身上有污點。
哪怕聰明好學,也進不去大戶人家的門,更別提找一份差事了。
抓住賈三后,事情比想象的更加順利。
謝昭借用當地知縣衙門辦案,耽擱了幾日。
年里,群馬縣的商戶關門閉戶,街上只有零星幾個人。
姜玉珠閑的沒事,跟隨謝昭到衙門。
他審案,她看卷宗。
二人在同一屋檐下,已經沒有過去那種疏離,變得熟悉起來。
本身姜玉珠與謝昭并不對立,想到將來還靠謝昭替她收拾爛攤子,她偶爾還開幾句玩笑,活躍緊繃的氣氛。
農歷正月初十。
謝昭難得離開衙門,正午時分回來,遞給姜玉珠一個紫檀木的小匣子。
姜玉珠接過,問道:“老爺,這是什麼?”
謝昭轉過頭,故意不看姜玉珠,狀似無意地道:“禮物。”
禮物?
姜玉珠仔細端詳紫檀木的小匣子,琢磨里面裝著手指頭和眼珠子的可能性。
隨后,她從容地打開。
內里,放著華貴的八寶瓔珞,上方鑲嵌的寶珠和珊瑚看起來分外珍貴。
除了二人結親的聘禮,姜玉珠從未收到過謝昭親手送的禮物。
“多謝老爺,妾身很喜歡。”
沒有女子不愛首飾,姜玉珠細細地撫摸,顯得很是驚喜。
這種不加掩飾的喜悅牽引謝昭的情緒,他的唇角勾起細小的弧度,心中卻想,她喜歡便好。
群馬縣內有一位頗為有名的匠人,謝昭與那人打過交道。
前幾日趁著辦案之便,謝昭委托匠人打造一件八寶瓔珞。
珠寶首飾,每一樣都很華貴,謝昭覺得與姜玉珠的氣質很貼合。
她的相貌,需要華貴的首飾才可錦上添花。
“老爺,您的眼光真好,很襯夫人呢。”
紅繡和紅錦圍在姜玉珠身側吹捧,順便對謝昭的眼光表示肯定。
姜玉珠足足把玩了一刻鐘,才從新鮮勁中逐漸地緩過來:“老爺怎麼想到送妾身禮物,難不成是有所求?”
成親三年動不動消失的人,突然送禮,總有點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意思。
姜玉珠一句話,問住了謝昭。
是啊,他為何要給她送禮物?
當時看到匠人,謝昭莫名地萌生了這個想法。
在她眼中,他是無利不起早的小人?
謝昭突來的氣惱,順著姜玉珠的話道:“夫人抓賈三用了那麼多春風一度散,總要有所補償。”
說完,謝昭邁著大步離開,他不習慣在任何人面前展露情緒。
等人一走,姜玉珠把匣子裝好,拍了拍心口:“還好還好,這下收著安心了點。”
謝昭送完禮后,半日沒有露面。
他不在,姜玉珠早已習慣,該吃吃該喝喝,順便開導解救出來的女子。
“女子要名聲,是有嫁人的心思,若不想嫁人,要名聲作甚?”
人活著,首先得吃飽穿暖。
在鋪子做活,總比回鄉受人白眼要好。
若是放心不下爹娘親人,等賺錢送回去一些就是了。
作為女子,多為自己著想。
在姜玉珠洗腦式的灌輸下,她救出的苦命女子差點視她為活菩薩,與姜家人態度如出一轍。
無論何事,夫人就是對的,若是錯了也是別人造成的,夫人怎麼會錯?
一直到農歷正月十二,謝昭終于忙完,一行人準備回京。
還不等謝昭上馬車,衙門前來了一家人。
為首的老者已經白發桑桑,與老伴跪地大哭:“謝大人,請您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