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太后面色不變,聲音冷的駭人。
碧翠在一旁,以她的了解,太后正在憋著怒火,她端來茶盞,恭敬地雙手托上:“太后,您潤潤嗓子吧。”
太后沒有接,而是猛地睜開眼,眼中戾氣一閃:“所以,你就這麼被一介女流欺負了?”
“被欺負就算了,不懂反抗,還有臉跑到宮中告狀,宣家怎麼出了你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
太后站起身,掃掉碧翠手中的茶盞,聲音低沉而威嚴。
宣祈嚇得不敢抬頭,瞬間不曉得如何是好,他不是沒反抗,而是姜玉珠的丫鬟有功夫底子,出手極快!
偏殿內,鴉雀無聲。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太后擺了擺手。
宮女嬤嬤退下,偏殿內只剩下姑侄二人。
人走光了,宣祈站起身,面上委屈害怕蕩然無存,他眼底劃過一抹暴戾,輕笑道:“姑母,果然如您所說,姜福祿是個滑不溜丟的老狐貍,姜玉珠偷人,兄嫂帶著小侄子把風,全族沒有一個正常人。”
太后瞟了一眼:“你既知道還招惹瘋子?”
眼下蘇家剛倒,皇上一心為蘇家平反,這個節骨眼,宣家更該養精蓄銳。
“懲治姜玉珠,姜家人都得跟著一起瘋,若是放過,那宣家的臉面呢?祈兒,你真會給哀家出難題。”
太后吹了吹茶盞,語氣淡然。
面對斥責,宣祈早已沒有害怕的模樣,而是慢條斯理地解釋道:“聽說姜玉珠帶著禮品來了青竹書院,侄兒就想試探一下。”
試探的結果,很不妙。
“姑母,姜玉珠明明迷戀馮清,為何突然轉性了?”
原本按照己方計劃,姜玉珠偷人鬧到人盡皆知,謝昭頭頂一片綠,謝家得到消息忍不得,兩家必定要鬧開。
姜家一心維護姜玉珠,與謝家徹底決裂,就可為宣家所用。
誰料,事與愿違,姜謝兩家非但沒鬧開,反而更緊密了。
“若是姜福祿與謝昭聯手忠于蕭赦,對咱們宣家不利啊!”
宣祈揉了揉腫脹如豬頭的臉,陷入沉思中,得想個法子離間二人的關系。
姜家人只心疼姜玉珠,這一點更好利用。
太后垂下雙目,淡聲吩咐道:“祈兒,后宅之事有哀家做主。”
離間夫妻感情,太后做得很順手,不過也得做好把姜謝兩家一勺燴的準備。
“這龍椅,已經施舍給狗崽子太久了。”
二十幾年母子情深,太后早已裝不下去。
當年,她延后牡丹半個月受孕,按照規律注定生不出嫡長子。
為爭搶生嫡長,在牡丹分娩那日,她強行服下虎狼之藥催產。
誰料,因為藥勁兒過大,她的親子胎死腹中,牡丹卻誕下一子。
好在宣家提前買通穩婆,使計引得牡丹血崩而亡,終于除掉了眼中釘。
“哀家用死胎換了牡丹那賤人誕下的崽子上位,白白被惡心了二十幾年。”
宣瑤進宮選秀,哪怕被立后,與蕭赦所生下的子嗣仍流著牡丹的血,不配得到皇位。
自從用虎狼之藥后,太后再難受孕,最終在娘家選中了善于偽裝的宣祈。
這天下,遲早屬于宣家!
“祈兒,蕭赦的注意力都放在鏟除勛貴上,又要分出精力為蘇家平反,此時正是宣家培養勢力的好時機!”
國子監的讀書人多為清貴人家,大多數不站隊,相對而言青竹書院寬松多了。
愚蠢,就是最好的掩飾,迷惑敵人,使之放松警惕。
“你試探不是沒壞處,哀家不懲治姜玉珠,那姜家便欠下哀家一個人情。”
等了二十幾年,是時候出手了。
若畏首畏尾,等蕭赦翅膀硬了,宣家必然會被削斷羽翼。
“姑母,侄兒很看好謝暄,奈何謝家注定是宣家的死敵,可惜了。”
宣祈從始至終唇角帶笑,只是配上那樣的腫臉,難以入目。
太后嘆了口氣道:“祈兒,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這相貌,隨了你娘了。”
宣家人相貌出眾,太后也是靠著容貌從選秀脫穎而出,好在宣瑤更像宣家人,不然她真不好意思把侄女接到宮內。
宣祈:“……”
男子長相能當飯吃?哪怕是一只猴子,穿上龍袍也是最尊貴的猴子!
宣祈心里微微不舒服,姑母太以貌取人了。
太后完全沒察覺到侄子的不痛快,聲音平緩:“沒有永遠的敵人,謝昭是蕭赦的心腹又如何?只要有利益,你也可把謝暄收入囊中,只看能不能抓住他致命的弱點。”
抓住機會挑撥,兄弟鬩墻的多了去了。
宣祈心機深沉,不過到底年紀擺在那,缺少歷練。
“姑母說的是。”
宣祈垂頭,心里卻不這麼想。
“誰?”
房頂上,傳來瓦片的響動聲。
宣祈當即警覺,就連太后也斂住眉心,半晌道:“有暗衛在,沉住氣。”
當年經歷過此事的人早已死絕,蕭赦就算懷疑,也查不出證據。
約莫一刻鐘,偏殿的窗戶動了,黑衣人進來回稟道:“太后,偷聽之人是女子,在宮內繞了幾圈,似乎對宮內很熟悉。”
“女子,難不成是蕭玉檀?”
太后猙獰的臉上浮起古怪的笑意,“蕭家人都是絆腳石,不如早日解決了。”
很快,消息傳到遠在幾十里地外的青竹書院,手下跪地道:“主子,咱們的人成功嫁禍給了玉檀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