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沒有再問出口,想說的一切,都已經用身體表達到淋漓盡致。
夜已深,姜玉珠靠在謝昭的懷中,沉沉入睡。
寅時初,小院門前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門口站著身量高大的漢子,燈籠映得他滿面紅光,大嗓門喊道:“誰來了,難道是謝書生?”
馬車內,姜玉珠被吵醒,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謝昭安撫地順了順她的烏發,打開車窗回道:“魯大哥,是我!”
多年未見,魯船匠還記得當年二人的約定。
謝昭整理妥當下了馬車,魯船匠趕忙上前一步,拍了拍謝昭的肩膀道:“啥時候來的,咋沒去船上找我?”
魯船匠并不知謝昭的身份,把他當成多年未見的故友。
看到下馬車打招呼的姜玉珠,魯船匠更是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謝老弟娶親了啊,英雄難過美人關,也不曉得當年是誰和我說無心男女之事?”
謝昭輕輕咳嗽幾句,不自在地道:“當年是當年……”
如若不是被先帝賜婚,謝家不會與姜家結親。
族里會為謝昭安排親事,而他不接受也不拒絕,對情情愛愛看得極淡。
謝昭回想當年,似乎說了很多不妙的話。
萬一全被魯船匠沒輕沒重地抖落出去,少不了要面對自家夫人的盤問。
“魯大哥,我打算等天亮去漁船找你,你怎麼夜里回來了?”
謝昭出言打斷,魯船匠這才想起回來的目的,招呼道:“寅時一刻鐘退潮,我這是回來取幾個大網兜去趕海。”
“弟妹是第一次來咱們漁村吧,不如一同去?”
魯船匠找出一雙用厚厚油氈布做成的防水靴子,憨厚地笑道,“這一雙是你嫂子的,還沒上過腳,你若是不嫌棄……”
趕海少不得要濕了衣裙和鞋子,那些富貴人家出身嬌滴滴的女眷,嫌棄趕海粗野,很少能放得開。
魯船匠邀請后,自覺說錯話,很是尷尬。
誰料,姜玉珠不但沒拒絕,反而笑著道謝:“那我不客氣了,多謝魯大哥和嫂子了。”
“嘿嘿,客氣啥?”
魯船匠見狀安心下來,與幾年前謝昭到來一樣,為姜玉珠介紹漁村的風土人情。
天還不亮,海水退潮了。
遠處的海邊,傳來星星點點的光。
來趕海的不僅有漁村的村人,還有賣魚蝦蟹的小販。
眾人拎著夾子,對于被沖上岸邊的螃蟹,一夾一個準兒。
謝昭拎著一個大水桶,沒一會兒,桶內已經被海螺貝類占滿,他夾了一個紫黑色光滑軟軟的東西問道:“魯大哥,這不是海蟲子?”
魯船匠連連搖頭道:“謝老弟,魚蝦蟹味道都不錯,蛤蜊也能賣幾個錢,你撿這個沒人要,比海蟲子不如,叫海茄子。”
海茄子味道很一般,當肉吃吃不出肉味,當成菜吃也足夠寡淡,幾乎無人問津。
“他們都在挖這個,海腸子。”
魯船匠挖出來一根,遞給謝昭和姜玉珠看,“城里富貴人家最近迷上了吃海腸,用來炒韭菜,來趕海的都是聞到肉腥味的,以往他們絕不會起個大早來折騰。”
海貝便宜,在海邊賤價,一文錢能買好幾斤,所有的成本都在運輸上。
“家里漁船出海了,你來的趕巧,最近村里總捕上十幾斤的大魚,咱們就在海邊支起一口大鍋燉了,那新鮮的魚肉,保管你在酒樓吃不到。”
魯船匠熱情好客,姜玉珠也跟著玩嗨了,等撿滿一水桶的蝦蟹后,她的裙角已經濕得淌水。
海風一吹,姜玉珠冷得打顫。
魯船匠則是擺擺手道:“謝老弟,弟妹,東西我幫著保管,你們先回小院洗漱換身衣物,現下都已經要入冬了,海邊風涼,若是染上風寒可要遭罪了!”
漁村海產豐富,只要來趕海的人,各個爆桶。
姜玉珠不舍地看了勞動成果一眼,決定聽勸。
魯船匠幫忙把水桶里的海味收集到網兜,咋咋呼呼道:“謝老弟,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嬌娘得知你在京城里,進京送貨還曾經打探過,他始終忘不了你倆在島上過的那一夜……”
第206章 嬌娘
姜玉珠看向謝昭瞇了瞇眼,一個不看重兒女情長之人,在成親之前曾經與漁村的女子獨處一夜?
難道,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在小島過夜,夠曖昧。
“玉珠,不是你想的那樣。”
謝昭看向魯船匠的大嘴巴,揉揉額角,正琢磨如何解釋。
氣氛安靜到沉默,魯船匠突然反應過來,扇了自己一巴掌道:“弟妹,我是想什麼說什麼,大老粗不過腦子,嬌娘不是女子,而是個壯實的漢子,絕對不會撼動你的地位!”
魯船匠解釋后,原本沒有多心的姜玉珠,突然有了些危機感。
如果謝昭是個斷袖,姜玉珠也不是不能接受,最怕的是男女通吃!
敏銳地察覺到異常,魯船匠趕忙又找補道:“嬌娘與謝老弟同齡,當年就已經娶妻生子了。”
之所以叫女子的名字,是因為嬌娘家里男子的壽命都不長,他娘二十來歲開始守寡,往上數幾代,都是差不多的命運。
“他娘生了兒子后,害怕兒子活不長夭折,從小當成女子來養,起名嬌娘。”
也不曉得是不是起名有了作用,嬌娘身子不錯,身強體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