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真被您撿著了,崔吉功夫最好,甚至在奴婢之上。”
紅錦剛與崔吉過招,意猶未盡,得知他的遭遇,紅錦忍不住唏噓道,“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
崔吉三十歲出頭,原本是武師,因為性子耿直忠厚,得罪了官府中人,幾歲的兒子被教唆跳入湖中抓魚,被湍急的水流沖走,等幾日后被發現,已經泡得腫脹。
巨大的悲慟下,崔吉的媳婦神志不清,又被仇家鉆空子強了,等清醒后自知失去清白,又過度思念兒子,一根繩子吊死。
崔吉爹娘身子本就不好,二老怒急攻心,吐了幾口血相繼離世。
親人責怪崔吉不該與人交惡,得罪官府中人,又擔心遭牽連而斷了來往。
“崔吉一怒之下,殺了仇人,可他到底心慈手軟,還是放了仇家幾歲的兒子。”
紅錦咂舌,和崔吉閑聊過往,氣憤地道,“他比奴婢還婦人之仁,那小崽子正是被親爹教唆,哄騙崔吉的兒子下河,本意就為害人,一命換一命很公平啊!”
“崔吉逃脫之后,小崽子告知官差他的藏身處,害得他中箭只剩下一口氣。”
冒死爬到山上隱藏,血腥味吸引來猛獸,若非剛好被打獵的周平江遇見,崔吉哪有活路!
“崔吉就是因為此,留在山上了?”
姜玉珠嘆口氣,與其相信人性本善,不如相信近墨者黑。
教唆自己的骨肉害人,可見做父母的心黑手狠。
這般人渣,也不配有后代,還不如送一家人整整齊齊上路。
紅錦又道:“沒有,崔吉傷好了以后,自己占了個山收留兄弟和窮苦揭不開鍋的百姓,后來帶幾千人投奔了周平江。”
似乎想起來什麼,紅錦又憂心地問道:“夫人,幾萬人里,萬一藏著背后黑手留下監視之人,對您不利該怎麼辦?”
“你以為想要對咱們不利的人少嗎?”
姜玉珠的唇角豁然綻出一抹冷笑,“在看不到的暗處,更多。”
“紅錦,你心思太重,有些事咱們掌控不了,那麼只需要掌控大部分就行了。”
就拿周平江和霍氏來說,二人雖然投靠姜玉珠,卻也不是忠心不二,而是選擇的后路已經被姜玉珠堵死。
只要有暫時的利益,就能處。
“元和走一步看三步,而我看不了那麼遠,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姜玉珠蓋上茶盞,對紅錦道,“這些兄弟身手不錯,都有一把力氣,還有自己的招數,看他們誰愿意指點大力和小妹,幫兄妹倆找幾個師父。”
黃大力和黃小妹天生神力,要是能學幾招,進益更大。
紅繡和紅繡的路子太輕盈,不適合兄妹倆。
紅錦一聽覺得可行,笑道:“那最好不過了。”
說到底,黃家兄妹是自己人。
沿途趕路,姜玉珠兌現了承諾,沿途有酒有肉,每日晚膳都吃大餐。
等進入農歷五月,南邊的天越發的熱了。
白日日頭火熱,車廂好比一個大蒸籠,熱得人坐立不安。
紅鯉和當地的農戶買了羊皮,縫制出一個水墊子。
早起灌入冰涼的泉水,鋪在車凳上。
身下冰涼,再有幾個丫鬟輪流打扇子,哪怕風還是熱風,姜玉珠也比之前舒服的多。
等到日頭偏西后,坐墊的水已經有了溫度,倒出來直接用于洗漱。
天熱,姜玉珠苦夏,看到油膩的肥肉干嘔,苦不堪言。
這個時候,蘭花嬸子充分發揮了作用。
為保證姜玉珠營養均衡,涼粉,雞絲涼面,涼拌的麻醬小餛飩,一點不油膩,還保證有菜有肉。
蘭花嬸子不吝嗇,教給周平江隊伍的幾個大廚,若是路過村里買的食材多,兄弟們偶爾還能加一頓紅豆餅和綠豆餅吃,糙漢子都被養得精細。
越往南走,眾人越察覺到反常。
“謝夫人,小的經常去江南跑貨,官道上來往的商隊很多,自從咱們進入南邊幾城的地界,怎麼沒看到從江南回來的商隊?”
周平江和霍氏在山上坐鎮,很多兄弟都是跟著崔吉來的。
“沒看到商隊也就罷了,官道下還有很多零散的流民。”
去年江南水患,朝中發放了賑災的米糧和銀子,已經幫受災的百姓渡過難關。
今年雨水不多,沒聽說沖垮了大橋。
“要不,咱們先停下來,去打探打探?”
正午的日頭毒,官道下不遠有一條河,崔吉提議正好補給水源。
姜玉珠答應得痛快,拿出一個烤雞腿塞給崔吉道:“崔兄弟,你去打聽,注意安全。”
烤雞腿的外皮,被蘭花嬸子刷了一層蜂蜜,烤出虎皮的紋路來。
姜玉珠還是沒胃口,索性給了崔吉。
對于二十幾個護衛,姜玉珠時常給這些人開小灶,只為培養感情。
崔吉一聽,重重點頭,心里熱乎乎的。
這些年在外漂泊,得知他身上背著人命官司,很少有人把他當人看。
姜玉珠不一樣,很能理解他的不容易,就沖著這份難得的理解,崔吉就愿意賣命。
他咬著雞腿,哼著小曲兒走了。
紅鯉看到這一幕,嘖嘖兩聲:“別人收買人心用重金,夫人只需要一個烤雞腿。”
姜玉珠瞪了紅鯉一眼,嗔道:“本夫人還可以用美人計,把你這個丫頭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