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抓住太后的手腕,她警告般的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太后,我如何要信你?你看不遠處那些匪寇,我只要將你推出去,就能換來我逃生的機會,你看如何?”
聶竹青身體一僵,她道:“你不能這麼做!我可是你的母后!”
“這七年來,你可有把我當成兒媳?哼,母后,你甚至都不曾將陛下當做兒子過,就與看不上我一樣,你同樣也看不上他,不是嗎?就少惺惺作態了,你說能讓朔北軍過個好年,我如何信你?”
聶竹青沉默了一會,曾經不管她怎麼對待這個兒媳,孟棠都逆來順受,從未露出過鋒芒。
聶竹青一直以為她本性懦弱,因此這些年來變本加厲,而她,也從未反擊過。
這便讓聶竹青以為,她是個好難捏的。
可今天白日,以及方才發生的事,明明確確告訴她,她這兒媳不簡單。
這麼多年來的忍氣吞聲,極有可能是在一直偽裝!
太后咬了咬牙,將一塊令牌塞她手上,道:“此乃輜重營鐵令。”
孟棠看了眼,這鐵令是真的。
太后說的沒錯,這些年來褚奕確實一直對朔北軍不滿,那是一群無法為他所用的兵,每年發放去的糧草也在遞減,他在逼朔北軍向他低頭。
朔北軍一直以來都是他父親在管著,誰也不服,只服他父親,自從知道父親被被剝了軍權,又掛了個沒用的虛職,女兒還不得不入宮為質,朔北軍已經不滿很久,怎會向褚奕低頭。
將士們要吃飯。
孟棠說:“好,母后,我會保護好你,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死。”
聶竹青聽到這話,松了口氣。
“你看看朔北軍的待遇,其實哀家說他薄情寡義并非是隨意說說。”
“無法,朔北軍一直不肯向他低頭,每回被派去朔北的新統帥,都會被他們打回來,若是你我處在他的位置,也未必能做到更好。”
“哼,你倒是向著他,他可未必向著你,孟家當年何等風光?勤王救駕平定內都,孟衍更是三朝元老,誰敢不服他?如今呢。”
他父親過的確實挺憋屈,但卻不曾心懷怨恨過,父親年歲也已經大了,京中養老未必不好。
她微微一笑,說:“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聶竹青便不語了。
她還記得孟衍年輕時,是何等驕傲輕狂,如今物是人非。
孟棠抓著她的手,往林子深處走。
這樹林后邊便是斷崖,斷崖深不見底,陸走到了盡頭,孟棠和聶竹青臉色皆是一變。
匪寇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眼瞧著就要追過來了。
聶竹青尖叫道:“我們被堵死了!”
“別慌。”孟棠深吸了口氣,強作鎮定,她道:“即便他們真追過來了,我也會與他們談判,保你性命。”
聶竹青臉色發白,步步后退。
只見穿著鎧甲的匪寇走出林子,大喝道:“人找到了!在這呢!”
“哈哈哈,一老一小,老的就是太后,小的是皇后吧?沒想到咱們運氣這麼好!”
“殺了她們,拎著她們的頭顱去向頭兒邀功!”
匪寇們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來。
“不!”
“不!”
聶竹青驚恐極了,不停地搖著頭,步步后退。
孟棠一驚,大喝道:“別退了!我說過我會保住你!”
下一瞬,那斷崖的泥土驟然往下一塌,太后整個人都往崖下掉去。
孟棠連忙伸手抓住她。
卻被慣性帶著一同往下跌。
孟棠睜大了眼,手指往石壁上抓,試圖抓住些什麼。
許是運氣好,五指摳入了石縫中,堪堪止住了下落的趨勢。
匪寇追了過來,低下頭,瞧見他們被掛在懸崖石壁上。
其中一個道:“去崖下守著,她們堅持不了多久,嘿,只要等他們掉下去,這高度,必死無疑!”
“啊!是禁軍,禁軍殺過來了!”
“怎麼還有禁軍?”
“好像是狗皇帝身邊的金吾衛,快跑!”
金吾衛出刀,必見血封喉!
“快,快跑!反正這兩娘們也活不了了。”
孟棠聽到上方動靜,松了口氣,說:“他們似乎跑了。”
她一只手死死摳在石壁縫隙中,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太后的手,太后整個人都懸在半空中,她驚慌失措道:“你別松手,你千萬別松手!”
“是我從前對不住你,我千錯萬錯,不該因為皇帝磋磨你,你是個好的,所以你不會見死不救罷?!”
孟棠聽到這話,笑的很壞,她說:“你覺得呢?輜重營的鐵令我已經拿到手,好像母后你也沒有什麼活著的必要了呢。”
第42章 梓童,朕只想要你活著
“再者說,母后,我一介弱女子,光是讓自己抓住這石壁,便已然很費勁了,說不定等不到陛下的救援就掉下去了,若是我松開手,只有我一人的話,還能保留些力氣等到陛下的救援。”
太后臉色白的厲害,她瞪大了眼,說:“別!不要,你千萬不要松手,孟棠我求你,今日我不要這老臉了,我求你!”
山崖間的風又冷又重。
孟棠說:“你以前欺辱我,現下知道錯了。”
聶竹青臉色難看,生怕孟棠拿了好處后便反悔。
“以后還敢不敢拿針扎我?”孟棠問。
太后連連搖頭,說:“不敢了,不敢了。”
“以后還用不用滾燙的熱茶潑我?”
“不用了,不用了。”
孟棠很滿意,繼續問:“以后還會不會罰我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