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兒入了這乾清宮,再想出去便不可能了。
“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一并說吧。”褚奕淡淡開口。
宮女白著張小臉,沒想到她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務,陛下卻還不肯留她一條性命,她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為什麼偏偏就挑中了她呢?
蓮心用帶著哭腔的嗓音道:“陛下,奴婢不想死,求陛下饒奴婢一命,求求您了!”
她害怕的整個人都在哆嗦。
“奴婢一定不會將今日之事透露出去的,陛下,陛下!”
褚奕卻說了一句:“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蓮心搖了搖頭,她又轉過身,去抓齊正言的袍角,“齊統領,齊統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發誓!奴婢一定會守口如瓶,否則就遭天打雷劈!”
齊正言板著張臉,像他們這種人,本就是褚奕隨意就可丟棄的棋子,對褚奕而言,他頂多算一顆比蓮心更有用一些的棋子,又哪來的能力去救她呢?
齊正言后退了一步。
蓮心見此,心生絕望。
褚奕閉著眼,指尖輕輕敲著桌面,對齊正言道:“找個沒人的地方,送她上路吧。”
“是,陛下。”
齊正言伸手扯住蓮心,就要將她往外拖。
蓮心大叫道:“陛下!陛下!求您饒奴婢一命!奴婢肯為您做牛做馬!求求您了!”
蓮心替陛下辦成了事,沒想到賞沒討到,反倒丟了自己的小命。
這一切都是陛下讓她做的,她有什麼錯,她有什麼錯?、
孟棠聽見動靜走出來,便瞧見齊正言正拎著蓮心,蓮心哭天搶地,直向褚奕和齊正言求饒。
蓮心好想說出實情,可她不敢說,她全家老小都在褚奕手上,她若此刻口不擇言全部說出來,只怕會落得一個滿門抄斬。
蓮心哭的眼睛的紅腫了起來,眸上蒙著一層絕望的霧氣,忽然,她眼角瞥到什麼,盯緊一瞧,看到了站在臺階上的孟棠。
蓮心忽然瘋狂掙扎了起來,伸手朝孟棠抓去。
“娘娘救我!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今日不是有心的,奴婢沒有想過要陷害娘娘!”
孟棠聽到這話,說了句:“慢著,齊統領。”
齊正言停下腳步,松開蓮心,跪在地上向她行禮。
孟棠望向蓮心,問:“既你不是有心的,那你告訴本宮,今日之事,是誰叫你做的?”
蓮心身子一顫,便連她身邊的齊正言,都緊張的僵住了。
孟棠蹲了下來,她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溫聲道:“你想清楚了再與本宮說。”
齊正言這時候忽然開口:“娘娘,此人嘴硬的很,經過了慎刑司嚴刑拷問,依舊不肯說出幕后主使,陛下已決意要處死她,還望娘娘莫要攔著。”
“哦?是她不肯說嗎?”
孟棠伸出食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她拿帕子,擦干凈她臉上的臟污,問:“是你不肯說陛下才要處死你的麼?”
帕子上清淡的茉莉香氣,叫蓮心忍不住落淚,蓮心搖了搖頭,說:“不是,奴婢肯說!奴婢肯說的!”
孟棠瞥了眼低頭跪著的齊正言,說:“齊統領,怎麼和你說的不一樣呢?”
齊正言呵斥了蓮心一句:“休要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言亂語!”
說完,他起身,一把將蓮心拽起,他道:“還望娘娘不要為難臣了,臣只是奉命而為!”
“放肆!”孟棠臉色忽的冷了下來。
她起身,對齊正言道:“本宮讓你起來了嗎?”
“皇后娘娘!”齊正言想不通,向來好脾氣的皇后娘娘今日怎的這般難纏。
“怎麼了?吵什麼?”
褚奕從勤政殿走了出來,一只手叉著腰,站在臺階上,臉色微沉。
齊正言忙道:“屬下正要將蓮心帶走,遭到了娘娘阻攔。”
褚奕目光便落在了孟棠身上。
孟棠說:“蓮心她愿意說出幕后主使,既如此,為何不給她一個開口的機會?難道要讓臣妾一輩子都被蒙在鼓里,連誰要害我都不知道嗎?”
“可是如此?”他冷厲的眸子直直盯著蓮心看。
蓮心顫抖著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褚奕一步一步走下臺階。
他來到蓮心面前,低沉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殺意:“朕在問你話。”
“奴婢、奴婢……”
蓮心哆嗦了半天,面對褚奕,卻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幾人間暗流涌動,孟棠將蓮心和齊正言的反應觀察了個清楚。
她走到褚奕身邊,道:“蓮心,你大膽的說,本宮為你做主。”
話落,眸子不經意間掃了褚奕一眼,輕聲道:“陛下不會反對吧?臣妾只是想知道陷害臣妾的真兇而已。”
褚奕一梗。
孟棠溫柔的語氣響起,一下一下安撫著蓮心搖搖欲墜的內心,她道:“今日不管你說什麼,本宮在此,都赦你無罪,告訴本宮,巫蠱一事,究竟是誰在背后陷害本宮。”
“奴婢……”蓮心咬著唇。
褚奕冷厲的聲音傳來:“慎刑司酷刑都沒能叫你開口,皇后一來,你便開了口,你莫不是覺得皇后人善,便好糊弄罷!”
“不是,奴婢沒有!”
她咬了咬牙,心思百轉,最后趴在地上說了一句:“回娘娘,回陛下,一切都是越嬪指使奴婢做的。”
她是決計不能將陛下說出來的,既如此,反正如今越嬪被打入冷宮,死無對證。
“是越嬪,一切都是越嬪!”
褚奕低著頭,說了句:“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