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過會該喝藥了,奴才去給您端藥。”
李常福說完,就去外間了。
*
孟棠是個躺不住的,正好外邊日頭好,她想出去曬曬太陽。
李常福便讓李有福扎了個風箏,讓娘娘帶去御花園放,他們在她身邊守著。
風箏飛上了天,孟棠唇角也溢出些許笑意,尖尖的下巴藏在毛茸茸的毛領下,瞧著生動活潑了許多。
李常福欣慰不已。
玉印要去雍和宮,為圣母皇太后舉行超度的法事。
每年臨近齊太妃忌日之時,玉印都得進宮為其做法,可無論玉印還是褚奕都知道,這法事管不了作用,只能安慰安慰活人罷了。
路過御花園時,玉印瞧見了一道秀麗的身影,他不禁駐足。
李常福發現了他,忙行禮道:“玉印禪師,您進宮了。”
孟棠也回過頭,視線與那僧人對上,他很干凈,很白,像冬日里的一捧雪。
孟棠手上抓著風箏線,眼神里透著疑惑。
玉印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笑了,說道:“娘娘,看來您有在好好休息。”
第205章 真失憶假失憶?試探
孟棠茫然道:“你是誰?你認識我?”
玉印眸光微閃,他朝她作了個揖,說:“小僧玉印,見過娘娘,小僧是靈感寺住持,曾與娘娘有過一面之緣。”
孟棠臉上露出歉然之色來,她指了指自己的頭,道:“抱歉,我這兒出了點問題,以前的事都記不大清了。”
玉印微微一笑,一陣寒風吹過,拂起他潔白的袍角,他語氣溫和:“不要緊的,娘娘無需道歉,娘娘現在這樣,倒是小僧未曾見過的樣子。”
孟棠下意識問:“那我以前是什麼樣呢?”
“一顆七竅玲瓏心,一雙翻云覆雨手。”
玉印這話說的意味深長。
“咦。”雪花落在了孟棠鼻尖,轉瞬即逝,化作一點濕漉漉的水跡,孟棠抬起頭,喃喃開口:“好像下雪了。”
玉印也望向天空,白色雪花悠悠揚揚的飄落下來。
他見一旁寒梅開的美,玉印伸手,隨手折了一枝,遞給孟棠,他說:“娘娘,莫要在外邊待著了,下雪了,天氣涼,小心身子。”
孟棠沒接,她問他:“花好好的開在樹上,你摘什麼?”
“啊……”玉印眨了眨眼,“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娘娘,趁它開的正好,就該摘下來賞玩,放在樹上也只會落得一個零落成泥的下場。”
他的每句話里都好像暗含深意。
孟棠愣愣的接過,玉印沒有多做久留,雍和宮還等著他去辦法事。
孟棠開口:“真是個奇怪的人。”
李常福說:“玉印禪師是那清新脫俗的高人,便連陛下遇到什麼難題時,也要去找他商討商討呢。”
“他和褚奕關系很好嗎?”孟棠問。
李常福無奈:“娘娘您怎麼總是直呼陛下名諱。”自打娘娘失憶后,對陛下就一直褚奕褚奕的叫,一開始他們還膽戰心驚,那可是天子名諱,怎可這樣直呼?
后來見褚奕也不反感,也便慢慢接受了。
“名字不就是讓人叫的麼?”孟棠聞了聞寒梅,好香。
有花堪折直須折,是叫她及時行樂嗎?
孟棠哂笑一聲,她如今失去記憶,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過,及時行樂也好。
“回去吧。”
*
乾清宮。
孟棠走進暖融融的大殿,寒意凝結成的水珠掛在了睫毛上,呵出陣陣白氣。
褚奕坐在案前,瞧見她進來,朝她招了招手。
孟棠走過去。
褚奕下意識握住她的雙手,道:“天這麼冷,怎的還這般頑皮?放風箏好玩嗎?”
他大掌焐著她冰冷的小手,沒多會,就給焐熱了。
孟棠說:“還好,比躺在屋中強,外邊下雪了。”
“哦?”
褚奕笑著道:“今年的雪來的這般早,朕想和棠兒一道賞雪。”
“不要,我才剛進來,你自己賞吧。”她將手抽回,拿起桌上的手爐捧著。
褚奕一只手支著下巴,說:“我自個有什麼好賞的?朕又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人看雪好可憐。”
他眼神像小狗。
孟棠沒忍住多瞧了兩眼。
其實小狗也很可愛的,孟棠喜歡一切毛茸茸的小動物。
褚奕掌心摸到她脖頸,問:“養了好幾日了,傷口可還疼?”
孟棠搖了搖頭,“結疤了。”
“讓我看看。”
褚奕一把將人撈到他腿上坐著,他小心翼翼的去解她脖子上的細布。
待看清里邊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褚奕松了口氣。
“再養一段時間就完全好了。”
“傷疤難看,”孟棠低著頭說。
褚奕忍不住笑了,道:“原來棠兒也是會在意自己外表的,朕還以為你什麼都不在乎呢,先前往自個身上捅刀的事可沒少干。”
褚奕又幫她將細布纏上。
孟棠微微揚起下巴,道:“我之前是什麼樣的人?”
不管是從褚奕口中,還是從李常福玉印口中,她所得知的自己似乎都跟自己不太一樣。
什麼一顆七巧玲瓏心,一雙翻云覆雨手。
“你呀,你以前是個小騙子。”褚奕面露無奈。
甚至到現在,褚奕都不確定孟棠是真的失憶了,還是權宜之計裝失憶再騙他一次。
沒辦法,被她騙的次數多了,褚奕很難再信。
他每日對著她這張素凈淡雅的小臉,都在想這會不會只是一個夢,這會不會又是她的新把戲,他很不安,即便他面上永遠表現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心底那抹不安卻越來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