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關于沈小姐的傳言,我在這里代我母親向你致歉。”
沈妤客套道:“江大人言重了,我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江斂之眉心一松,“你喚我小字斂之。”
“抱歉,不熟,大人還有別的事嗎?
江斂之頷首,“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不論我父母怎麼看,我想娶你。”
沈妤心中微動,忽然想起他當初要納妾時也是這般堅決。
“哪怕我是個瘸子你也娶?”她問。
江斂之不動聲色地又往前邁了一步,那張俊臉已經在燈下顯現出來。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沈妤的臉,肯定地說:“哪怕你是個瘸子,我也娶你。”
沈妤與他對視,臉還是那張臉,風度翩翩品貌非凡,只是如今這個人和這張臉已再難在她心中掀起波瀾。
“那你的那位青梅竹馬的林小姐呢?”
江斂之愣了一下,當即道:“我與她——”
沈妤先一步打斷,“我可是聽說當初林家家眷發配往沖州的時候,江大人曾策馬送出幾十里。”
江斂之的表情有些難看。
沈妤彎腰鉆出馬車,江斂之下意識伸手扶她,她已經避開他的手跳了下來,落地平穩輕盈,哪有半分行動不便的樣子。
江斂之何等聰明,一下就猜到瘸腿多半是她裝出來的。
沈妤揚聲道:“我也有句話要同大人說。”
“我不會嫁給你。”她認真重復了一遍,“哪怕我是個瘸子。”
第 7 章 阻止
眼看她就要跨入將軍府的后門,江斂之喊住她,“為什麼?”
沈妤一只腳已邁進門,聞言腳步一頓,門口略高幾級臺階,她居高臨下看著他。
“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誰?”江斂之逼近,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沈妤哪有什麼喜歡的人,她只要猶豫一分就會露餡。
“攬月公子。”說罷“砰”一聲關上了門。
那摔門聲讓小廝抖了一下,“這沈小姐脾氣可真不小,我看她也不瘸嘛,走得還挺快的。”
江斂之望著緊閉的大門,半晌,勾了勾唇。
她哪認識什麼攬月公子,只怕是從旁人口中聽過而已,便敢拿出來胡亂搪塞他,那也得看他信不信。
侍從看著江斂之的神色,也不知道自家大人望著燈籠在笑個什麼勁。
這人怕不是傻了吧,被拒絕還笑得這麼開心。
“大人,沈小姐若是不嫁的話……”侍從聲音越來越小。
“她會嫁的,”江斂之轉身往巷口走去,篤定地說:“她一定會嫁給我,只能嫁給我。”
家里幾位主子常年都在邊關,將軍府丫鬟和雜役本來就不算多,這個時辰,下人們大都已經歇下了。
沈妤和綠藥挑了條人少的小路,熟門熟路地往院子里摸,一路進來暢通無阻。
綠藥已經小聲在路上念叨了一路。
“小姐你見過攬月公子嗎?是不是比江侍郎還俊?”
“我聽說攬月公子清風霽月,是不是真的?”
“小姐,小姐?”
沈妤沉聲:“閉嘴!”
綠藥:“……”
北臨王世子謝昀,字停舟,攬月公子這個稱呼也不知怎麼傳出來的,據說取自“停舟欲攬月,山晚望晴空”。
她前世沒親眼見過謝昀,只記得那位驚艷世人的謝世子十四歲便橫刀立馬,將北虜人趕出了數百里,成為邊郡敵軍聞風喪膽的殺神。
可惜后來在戰場上受了傷武功盡失,倒和自己的境遇有幾分相似, 后來皇權更迭,新帝忌憚北臨,設計將其誅殺于承天門外。
一代梟雄就此隕落,如何不令人唏噓。
“小姐別悶著,你說句話啊。”綠藥急得不行。
沈妤戳了戳她的腦袋,小聲說:“你用你的腦瓜子想一想,他要是清風霽月,上戰場的時候靠什麼?用男色蠱惑敵方嗎?”
綠藥恍然大悟,“對喔,不過我還真聽過這樣的傳言,說有敵軍在戰場上看見北臨王世子就愣住了,連刀都忘了拔。”
沈妤是上過戰場的,戰場上生死都在瞬息之間,誰能走神到連命都不要了,這樣的傳言誰愛信誰信,反正她肯定不信。
“說是被謝昀給嚇傻的還勉強能有幾分說服力。”
“可傳言也不會全是假的吧,他如今不是不上戰場了麼?”綠藥道。
沈妤思忖片刻,“說得也有道理,他早些年是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據說是箭上淬了毒,之后便再也沒出征過了,北臨富庶,那邊的公子哥都好風雅,他退居后換條路子也說不定。”
院子里的燈都熄得差不多,兩人是偷偷溜出去的,進門后沈妤輕輕喊了一聲。
“紅翹”。
紅翹已經在床上裝小姐裝了一晚上,聽見沈妤的聲音,連忙翻身床,掀開簾子走出來。
“你們可算回來了,之前大少爺來了一次,被我給搪塞過去了。”
“沒露餡吧?”
紅翹說:“沒有。”
沈妤取下簪釵環佩一股腦丟在妝奩上,又從袖袋里摸出一小包藥粉,坐在妝臺前陷入了沉思。
江斂之不知道吃錯了藥還是給雷劈傻了,已經偏離了前世的路線,不知道父親和哥哥上戰場這件事會不會照原路走。
若她記得沒錯的話,厥西大軍進犯的急報將在九月初九呈交兵部,內閣商議好了帶兵的將領,初十一早父親和哥哥進宮,當日離京去往燕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