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嗎?”沈妤有點呆。
沈嫣點頭,又伸出手,腕上一只翠色的鐲子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這也是長姐送的,你送我的東西太多,也不能都記得,而我用的也沒幾樣不是你送的,所以記得很清楚。”
將軍府雖不像那些世家動輒上千仆役,但是面子還是要撐住的。
家里主子雖少,但仆從少說也有上百,沈仲安每次的軍功封賞都交由沈夫人保管,不掌中饋不知油鹽貴,也只能是維持著表面的繁榮罷了,單靠那點店鋪地契的租子,私下里沈嫣一年也置不了幾件像樣的首飾。
但沈妤不一樣,她母親早逝,陸老太太統共就她這麼一個外孫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金銀首飾綾羅綢緞但凡好東西都往她跟前送。
可她不愛打扮,總覺得那些環佩玎珰影響她練武,稍使幾招發飾都能飛出去。
兩人硬扯著閑聊了兩句沈妤就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一個勁往嘴里塞著點心,“這點心不錯,你上哪兒買的?”
沈嫣眸光動了動,輕聲說:“是江大人送上門,讓我轉送給你的。”
沈妤一口點心卡在嗓子眼。
江斂之上輩子在她的飯食中下藥她如今仍舊記憶猶新,登時就想把剛才吃進去的全吐出來。
沈妤沒了胃口,把手里的半塊點心丟在桌上,捻了捻手指上的細屑說:“我叮囑過門房不要收他的任何東西,你以后還是不要替他轉遞了。”
沈嫣拿余光偷暼她一眼,斟酌道:“長姐是對他無意嗎?”
沈妤道:“我不喜歡他,所以不需要他再浪費時間。”
沈嫣抿唇,“我知道了。”
兩人再顧無言,見氣氛尷尬,沈嫣起身準備離開,行至門口時停住,猶豫了片刻才說:“父親和大哥其實已經離開兩日了。”
沈妤震驚看去。
沈嫣接著道:“父親叮囑不要告訴你,你那天被罰跪一個時辰后他們便出發了。”
“你為什麼告訴我?”
“因為我知道長姐想去。”
邊關戰事吃緊,沈仲安父子都是歇不下來的,知子莫若父,沈仲安知道她定然要跟著,于是向來心疼女兒的他破M.L.Z.L.天荒讓人跪了兩日,就是要把沈妤困在家里。
戰事一開,少則數月多則一兩年,沈妤到了年紀,到底是個女孩兒,不能把年華耗在邊關。
待沈嫣一走,沈妤將兩個丫頭叫進來。
綠藥推門而入,進門就看見桌上放著一個包袱,那是她昨日替沈妤收的。
紅翹一看這陣勢就不對,怯生生喊了聲:“小姐。”
沈妤抬眼看去,“父親可有說何時出發?”
紅翹:“……明日。”
“幾時?”
“卯時。”
“啪——”沈妤一巴掌拍在桌上,“明日卯時是你出發還是我出發?父親都走了三日了,你將我瞞到現在。”
綠藥看了眼紅翹,腿一軟先跪了,跪下后又拽了拽紅翹的袖子,兩人一同跪在門口。
沈妤看得心煩,“去牽我的馬來。”
綠藥起身想去,又被紅翹拽了回去。
紅翹抬起頭道:“將軍有話給小姐。”
“說!”
“我知道,”綠藥懵懂開口:“將軍說了,‘那死丫頭指定要跟來,若是攔不住就告訴她給我好好待在盛京,這是軍令,’小姐,這是將軍的原話。”
連死丫頭這樣的字眼都出來了,沈妤還能不知道是原話?
綠藥模仿沈仲安的語氣把她氣笑了。
沈妤冷聲:“我未入軍籍,軍令管不住我,爹不在這里我最大,誰去給我牽馬我帶誰。”
紅翹:“小……”
綠藥:“好叻。”
紅翹話還沒說完,綠藥已經一溜煙跑了。
……
寒風簌簌,望樓上正當風,守夜的士兵打著哈欠,仔細地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他搓了搓手說:“這天可真他娘的冷啊,我看是要下雪了吧。”
“應該是,”另一個士兵已經疲憊得不行,蹲著半個身子躲風,“你一個人看會兒,仔細點兒,咱倆個換班。”
士兵趴伏在望樓的圍欄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營地外,“行,一個時辰,一會兒我,等等那是——”
蹲下的士兵一聽語氣不對,連忙起身,“哪兒呢?”
先前那個士兵揉了揉眼再次看去,卻沒看見任何東西,“興許是我看錯了,有個黑影,我還以為是人呢,閃了一下就沒了,人絕對沒那麼快。”
夜晚天暗,能挑出來上望樓的士兵,不論目力還是耳力都是極好的。
士兵給他這一驚,人精神了,也趴在望樓上仔細瞧著。
沈妤趴伏在墻垛后,靜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趁著夜色偷偷摸進營里。
夜里有士兵在營地巡邏,她在營帳旁背風的地方歇了一晚,早晨趁著士兵晨練混了進去。
第 11 章 入營
十萬大軍扎營在黑雀山南側,往后不足百里便是燕涼關。
沈仲安率領的大軍如一道盾牌,橫切在了西厥人和關內百姓的中間。
沈妤在跟在隊伍后面,一群人行至臨時的點兵校場,在一處寬闊的地方站定。
沈妤個子高挑,放在女子中間極為出挑,但是軍營里一群男人面前就不那麼顯眼了。
前面的人高出她小半個頭,那人回頭看她一眼,過了一會兒又再次回過頭來。
沈妤摸了摸臉,她混進來時已經刻意涂黑了臉,眉毛也描粗,好讓自己看起來粗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