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眼假寐,他沒有對我出手。”謝停舟對剛進來的兮風說。
兮風表情嚴肅,“殿下不該這樣以身犯險。”
謝停舟斜睨他一眼,“你不會和其他人一樣以為我武功盡失吧?”
兮風說:“屬下不敢。”
“此人身份仍舊存疑,不知道是哪一派派來的。”M.L.Z.L.
兮風道:“不過我看他的刀法,像是師承君松先生一脈。”
“但又不完全像,用槍倒是有些石家槍的影子,像是糅合了幾家的功夫,學得太雜。”
謝停舟也納悶了,君松先生輕易不出山,既能成為他門下弟子,那就不可能再去學石家的槍法。
有趣,謝停舟似勾了笑意。
這幾年他在北臨紙醉金迷,已經許久沒有過碰過這麼有趣的人了。
讓人想把他身上一層一層的皮給扒開,看看里頭到底藏了什麼。
①氍毹(qú shū):古代毛織的布或地毯,
第 30 章 下棋
謝停舟本以為經他提點,時雨肯定會消停了,誰知又準時地聽到了車外的馬蹄聲。
謝停舟掀開簾子問兮風:“都說前面押送的任務不在他職責范圍內,他還在來回跑什麼?”
兮風無辜地接受謝停舟的怒氣,說:“他不知和誰換了巡防的任務,所以……”
所以她來回跑得更歡實了。
人家巡防兩個時辰巡一次,她半個時辰已經在隊伍里跑了個來回。
兮風自認沒見過時雨這麼勤快的兵,勤快的都有點煩人了。
謝停舟甩下簾子,兮風從那扔簾子的力道就看出自家主子心情不大好。
過了片刻,就聽馬車內的謝停舟沉聲吩咐:“叫他進來。”
沈妤巡防時騎馬經過馬車,又被兮風叫住。
她就納悶兒了,她如今已經沒有再管前面的押送,難不成又做了什麼惹謝停舟厭煩的事?
近衛中本就設了巡防一職,她這也不算僭越吧。
沈妤翻身下馬,一腳剛跨上馬車,又扶著門低聲問:“殿下找我有什麼事?”
兮風道:“你進去就知道了。”
車廂內溫暖如春,謝停舟還是只著一件單衣,不過換成了沉青色,襯得他膚色愈發的白。
車內飄著一股淡淡的藥味,桌案上的碗底還沉著些許藥渣。
沈妤想起了那個傳聞,傳聞戰場上殺神般的謝停舟之所以成了世人口中的攬月公子,是因他自那次戰場上受傷中毒之后,武功盡廢。
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她明白那種痛苦。
練功等同堆高樓,沒有捷徑,都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用苦功夫堆出來的。
砌了那麼多年的高樓忽然之間倒塌,對誰都是滅頂之災,更何況是謝停舟這樣的。
沈妤看著謝停舟,不自覺就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謝停舟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你每日來回跑什麼?”
沈妤認真回道:“我換了巡防任務。”
“我記得巡防是兩個時辰一次?”謝停舟問。
沈妤抬眸瞟了了一眼,發現謝停舟正在看著自己,于是立刻垂下頭來,“我……我比較勤勉。”
勤勉?
謝停舟險些氣笑了,他方才喝了藥正準備睡覺,就聽見外面人騎著馬來來回回的跑,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你倒是勤勉了,你那匹馬怕是后悔跟錯了人。”
沈妤也不知自己臉到底紅沒紅,總之覺得有點燒。
其實她不是勤勉,就是這一路走得太慢了,一日才三十里,負重行軍也差不多這個速度。
這樣太無聊了,天氣又冷,她坐在馬上都想打瞌睡,干脆來回跑著還清醒點。
她從前回京,哪次不是策馬揚鞭,快意得很。
還要和沈昭爭一個高下,那時候她和沈昭在前面跑,沈仲安就在后頭跟著,不時還能聽到父親爽朗的笑聲。
想到這里,沈妤只覺得心下疼痛難忍,沈嫣還有母親在,可她從此就是一個人了。
謝停舟說完就看著他,卻發現他緊咬牙關,眼眶憋得通紅,像是要哭了的樣子。
他也沒說什麼吧?到底還是年紀小,皮薄成這樣,才說他一句就要哭了。
謝停舟看得一陣煩躁,敢跟他甩臉子的人還沒出生。
“殿下叫我來,是又要人陪著下棋嗎?”沈妤忽然抬頭問。
謝停舟頓了片刻,想著如今午睡被他給攪了,確實是睡不著,那便下棋打發打發時間也行。
喚人進來收拾干凈,兩人凈了手下棋。
車廂內很安靜,只余落子聲,兩人下了半個時辰,謝停舟不經意一掃,才發現對面坐著的時雨滿頭大汗。
“你很緊張?”
沈妤:“……”
我他媽這是給熱的!
你倒是只穿一件單衣,我這一身棉襖都在冬日把我捂中暑了。
“殿下馬車上的暖爐燒得很足。”沈妤旁敲側擊。
謝停舟這才注意到他還是一身薄襖,“那你脫了吧。”
傻子才會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沈妤麻利地脫掉外甲和襖子放到一邊,脫到中衣時,已經捏住綁繩卻放開了手。
她里面裹了束胸,脫太少怕是能看出來。
看起來本就瘦小的人,脫了棉襖便更小了,那體格帶了幾分女氣,倒不像是個練武的人。
謝停舟看了兩眼,也沒管,兩人自顧下著棋。
若論武藝,沈妤倒是可以和誰都拼上一拼,但是術業有專攻,她在琴棋書畫上沒什麼造詣,只能說摸到個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