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頭也不回,“光吃不做的別說話。”
說完便愣住。
剛才那一瞬,她還以為是沈昭呢,沈昭不會下廚,從前兩個人也在半夜偷偷摸去廚房煮過面。
“糊了。”
沈妤回神,鍋里的煎蛋一面都已經黑了。
忙活了半晌總算出鍋了兩碗面條。
簡單的蔥香面,青菜打底,上面臥著一個雞蛋,這就是兩人的年夜飯了。
謝停舟端著碗,眉目低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走。
或許是寂寞了這麼多年,忽然覺得冷清了。
亦或是他是真的餓了。
“再不吃就沱了。”沈妤餓得往嘴里塞了好幾口才催促。
謝停舟嘗了一口,面條比較勁道,湯味濃郁,青菜的清香中還夾著蔥香味。
沈妤餓得不想說話,只想把肚子填滿。
兩人沉默著吃完了面條。
“放著吧,有人會收拾。”謝停舟喊住準備洗碗的沈妤,先出了門。
這樣的夜晚對于除夕來說,還是太安靜了。
沈妤對謝停舟這個人有很多好奇,謝停舟也同樣。
他想起暗衛今日上報的話,忽然問:“你認識沈妤嗎?”
第 51 章 來脾氣了
哪怕沈妤刻意控制,仍舊沒能控制住下意識放緩的腳步。
謝停舟回過頭,“嗯?認識嗎?”
“認識。”沈妤控制著呼吸呼吸。
那一刻,沈妤似乎覺得他已經知曉了自己的底細。
謝停舟借著燈籠的光亮打量著他,“燕涼關一戰,她是否在軍中?”
沈妤咽了咽口水,說:“在。”
謝停舟步步緊逼,“你為何只字未提?她既是沈家人,為何你從未提過尋找她的尸首?”
沈妤心中狂跳,若不是沈家脫離了她的計劃,也不會出現如今這樣的局面。
那家成衣鋪子是陸氏的產業,她已向掌柜問明情況。
綠藥確實在多日前已經回京,并向掌柜表明做完沈妤交給她的差事后她還要去邊關找她。
只是后來綠藥就失去了行蹤,既沒有在陸氏任意一家鋪子出現,沈妤在邊關也沒有接到她的任何消息。
不過還好,今日探聽到消息后,她就料到沈家戰死三人這樣的消息一定會傳到謝停舟的耳中,因而早就想好了對策。
“因為不敢說。”沈妤道。
謝停舟緩緩走到他面前,微垂下頭,“因何不敢?”
沈妤在他凌厲的目光中單膝跪地,“因為沈大小姐根本沒死。”
謝停舟悚然一驚,“什麼意思?”
沈妤道:“將軍不舍她一起死在邊關,于是在大戰前夜派人送走了她。”
“她如今人在何處?”
“不知道。”
“為何京中卻說她已戰死。”
“不知道。”
“你不知道?”謝停舟語氣帶了幾分警告。
沈妤抬起頭讓他看到自己的眼,因為他曾說過這是雙會說話的眼。
“我不知道,此事我也在奇怪,但當夜沈小姐確實已經離開,所派護送之人是少將軍的親兵孔青。”
謝停舟瞇眼打量了一會兒,“你是篤定此戰沒剩下多少活口,所以不怕我查是吧?”
沈妤不躲不讓,“沒剩下多少活口也是剩下了不是嗎?若真要查,那幾千傷兵還有追回的逃兵,總能問到答案不是嗎?”
謝停舟目光涼薄,“我會查,但是時雨,一路同生共死的交情可經不起你這麼作踐。”
沈妤道:“在沒查出我說的話是否屬實之前,殿下就已經先入為主斷定我是在作踐,又和我談什麼同生共死的交情。”
方才兩人還窩在廚房同吃一鍋面,此刻轉眼卻是劍拔弩張。
暗衛不敢打攪,偷偷縮回了陰暗里。
謝停舟被他將了一軍,忽然笑了,“牙尖嘴利,沒規沒矩。”
沈妤咬著牙不說話,滿臉倔強。
謝停舟看了他片刻說:“起來吧。”
沈妤跪著不動。
謝停舟垂眸,“還來脾氣了?”
沈妤自己也不知哪來的脾氣,想著方才還吃她的面條,轉頭就質問她。
要是謝停舟在吃之前問,她喂狗也不給他吃。
謝停舟俯身看他,好似心情頗好,“你如今是在后悔煮面給我吃,還是后悔沒在里面下毒?”
沈妤驚于他的洞察力,下意識反駁,“我才沒那麼歹毒。”
謝停舟直起身,頷首道:“那就是后悔煮給我吃了,要不我吐給你?”
沈妤暼他一眼,嫌棄道:“你惡不惡心?”
黑夜里傳來謝停舟逸出喉間的笑聲。
他轉身便走,暗衛連忙從暗處走出,低聲問:“那他……”
謝停舟:“他愿意跪就接著跪,如果他找得到回去的路的話。”
片刻后,聽到身后多出的腳步聲,謝停舟輕輕勾了勾唇。
元正給假七日,官員不用上朝,但近衛和官員不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除了輪休,談不上假期。
初六沈妤當值。
今日謝停舟正好不在府中,兮風也不在,沒點沈妤隨同,她只好和幾名近衛一起守著那座空院子。
午時輪流去用飯,沈妤回來時正好看見兮風回來取東西。
一名近衛在旁低聲道:“方才送來了幾封信,事關燕涼關一案,是否刻呈交給殿下?”
“給我吧,”兮風接過信,“殿下和蒼去打獵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放他書桌上等他回來看。”
兮風拿著信進了書房,片刻后又出來。
經過沈妤身旁時問了一句:“當值還習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