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撿了一塊點心放進嘴里,視線一掃發現謝停舟正盯著他手里的點心看。
那目光有些奇怪,像是有些煩擾。
李霽風自己看了一眼,嚼著點心說:“你不會這麼小氣吧?一塊鳳梨酥而已。”
謝停舟目光不移,看得李霽風一陣發怵,哆哆嗦嗦將手里剩下的半塊鳳梨酥放回碟中。
“還你。”
謝停舟沒吭聲,盯著桌上的點心看。
他怎麼會想起時雨來?
他記得回京途中兩人下棋,起初他規規矩矩,后來和鏢局上京路上無聊,他閑得無聊買了副棋。
時雨安排得倒是妥當,又是熱茶又是點心的,他記得其中一樣時雨特別喜歡,就是鳳梨酥。
往往一局還沒下完,一疊鳳梨酥就沒了。
謝停舟忽然一陣煩躁,他抬起手指,用力壓了壓眉心。
李霽風覺得這次見到的謝停舟有些不尋常。
算起來兩人分別也沒多久,也就是前年的事,兩人偶有書信往來,他倒是沒見過如此深沉困擾的謝停舟。
李霽風想不出能有什麼事讓謝停舟煩成這樣,看他樣子倒是有些像他六哥發現剛娶進門的姑娘,其實喜歡的是他七哥一般,那時他六哥約莫也是這副表情。
“你莫不是……”李霽風圍著他轉了一圈,“莫不是你喜歡的姑娘其實喜歡別人?”
謝停舟看白癡一般看了他一眼,“吃飽了嗎?吃飽了就滾。”
李霽風就喝了幾口熱茶,連一塊鳳梨酥都沒吃完,哪來的飽?
但他覺得要是再不走,謝昀那家伙還真有可能放蒼出來咬他。
李霽風氣哄哄地走出去。
長留立刻上前來帶路,安撫道:“九殿下別生氣,世子就是這幾日遇到點煩心事,過幾日就好了。”
李霽風來了精神,“什麼煩心事?”
長留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牢里關了個近衛。”
“他謝昀是不是有病?關了個近衛他煩什麼?那近衛捅他了?”李霽風好奇道。
長留心想豈止是捅,那捅的可是心窩子。
隨即笑道:“我也不清楚,九殿下這邊請。”
李霽風一想,忽然停下腳步,“你帶本王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那可不成。”長留當即拒絕。
李霽風勾著長留的脖子,“你怕什麼,我就看一眼,萬一M.L.Z.L.我看了之后想到辦法勸他呢?”
長留心想似乎也行,不過是看看而已,謝停舟也沒交代過不讓見人。
地牢昏暗,墻上豎著火把。
李霽風去的時候沈妤正在睡覺。
她側臥在草席上,身上的被子有些薄,擋不住地牢里的寒氣,她蜷成一了團。
李霽風抓著欄桿往里看,黑乎乎的被子下掩著一張白皙的小臉,清清秀秀看著好生可憐。
“他他他是男的?”李霽風問。
長留理所當然道:“近衛還能是女的?”
李霽風想了想,有盯著沈妤看了好一陣,搖了搖頭,“完了,他謝停舟完了啊。”
“九殿下什麼意思?”長留疑惑道。
李霽風大步往外走,“男生女相,似男非女,朝夕相處,日久生情,誒——長留!”
李霽風回頭,“你有沒有發現本王的文采變好了些,方才竟連著說了四個成語。”
長留一臉無語:“…… ”
謝停舟怎麼會交了這樣一個朋友?
北臨傭兵十萬,原本皇子與北臨世子是大忌,但李霽風不一樣。
他李霽風是同緒帝第九子,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就算結交謝停舟也無人干涉,因為所有人都認定了他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幸虧是命好生在了帝王家,一輩子吃穿不愁。
長留干笑道:“確實,九殿下出口成章文采斐然。”
“我也這麼覺得。”李霽風樂呵呵地說:“方才我說到哪里了?”
長留接話:“日久生情。”
李霽風:“對!日久生情,他謝停舟完了呀。”
“九殿下,您走反了。”看著激動得走錯路的李霽風,長留適時提醒。
“我得先驗證一件事。”李霽風昂首闊步朝著謝停舟的院子走,“本王的摯交好友正經歷人生一大難題,我怎能在此刻棄他于不顧!”
第 54 章 入夢里
醉云樓是盛京城中最大的青樓。
雖已入夜,但醉云樓仍是一片熱鬧歡騰,來者非富即貴,個個都是能一擲千金的主。
李霽風在王府磨了半日,總算把謝停舟給拖出來。
李霽風是這里的常客了,平日都喬裝過來。
老鴇一見到他就熱情地迎上去,“風公子有些日子沒來了,今兒個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這里頭個個都是人精,老鴇是聰明人,從不探聽客人身份,只要能出得起錢的都是爺,哪管他是誰。
這大冬日的李霽風也不嫌冷,風流倜儻地搖著一把折扇,“今兒是帶我哥哥來,瞧著,這位才是今日的貴客。”
他往側旁讓開,看到他身后的謝停舟,老鴇一下子呆住。
李霽風折扇一合,“看什麼呢?還不快把人給迎進去?”
老鴇回神,連忙將人往里請,“幾位公子正在房中等著您二位呢,瞧我,一時看呆了,公子這相貌,想來攬月公子也不過如此吧。”
李霽風樂了,“那肯定的,定然是不相上下。”
說起來攬月公子這個騷包的稱呼,最先還是李霽風給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