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掏出匕首在手里轉了幾下,“我數三聲,若是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一……”
梁建方是個怕死的,沒等到第二聲便主動拿下口中的帕子,“我說,我說。”
沈妤抬了抬下巴。
“是……”梁建方咽了下口水,“是首輔江大人。”
沈妤皺眉,“首輔?江元青?”
梁建方沉重點頭,“你莫要殺我,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是個辦事的,主意都是上頭的大人們出的。”
沈妤想了想道:“你招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是。”
沈妤冷笑,“那你說說,江元青指使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梁建方瑟瑟道:“江大人和沈將軍有過節,至于什麼過節,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我來告訴你,”沈妤拿起匕首抵在梁建方的脖子上,湊近了緩緩道:“那就是……沒有過節。”
離得近了,梁建方忽然看清了他的臉,這人他在沈仲安軍中見過,就跟在沈昭身邊!
沈妤沒錯過梁建方被拆穿時眼中瞬間閃了一下,那是謊言被拆穿時在下意識尋找辦法。
沈妤匕首微挑,梁建方被迫抬起下巴。
“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我要聽真話。”
梁建方一動也不敢動,“真,真沒撒謊。”
“回答錯誤。”沈妤一笑。
梁建方從他的笑容里讀出了危險,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點了穴,那布被重新塞入口中。
緊接著腿上驀地一痛。
梁建方瞬間瞪大了眼,嘴里發出嗚嗚的低吼。
沈妤道:“值嗎?你背后的人想讓你死,你卻替他們擋著,還妄圖替他們攀咬他人。”
梁建方張口就攀咬江元青,要不是沈妤上一世嫁給了江斂之,對江元青有所了解,說不定還真的會相信。
江元青是江家為數不多的好人之一。
上一世父兄被冤,江元青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力保沈仲安,說他絕不是那等貪功冒進之人。
可以說同緒帝最終沒有下旨降罪于沈家,其中有江元青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而后來她嫁入沈家,江元青也曾找她談過話,讓她安心在沈家住下,江家不會讓忠臣之后寒心。
只可惜她最終還是因江斂之寒了心。
沈妤冷冷道:“你可知為何押送你回盛京不走近道,反倒繞了那麼遠?”
梁建方疼得腦子發暈,卻集中精神聽著他的話。
“因為你想保的人,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殺你滅口!”
第 65 章 誰說了算
梁建方有片刻的動搖,忍著痛,咬緊牙關不開口。
沈妤道:“你的替身由青云衛按原路押送進京,你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嗎?”
梁建方緊盯著他。
“他都沒能活到沂安,在懷唐縣的龍景峰就被石頭壓成了肉餅,對方動用來上百名死士呢,”沈妤頓了頓,問:“你說,你的主子是有多急著讓你死?”
梁建方目眥欲裂,沈妤扯掉他口中的布。
“不,不可能!”梁建方不信。
“你不信?”沈妤道:“難道你被關在王府時,沒有人告訴過你此事?”
從梁建方的表情中,沈妤看明白了,有人告訴過他,但他一定是沒信,以為謝停舟只是為了詐他。
可如今,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成效是不同的,她能看出梁建方的動搖,但她知道梁建方現在不會信。
沈妤道:“你信不信,不出三日,就會有人來取你的性命?”
她后退兩步,幽幽道:“你現在當然不會相信我,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果三日后你還活著的話,我給你一次生的機會,前提是我要知道真相。”
沈妤退出去,梁建方想了片刻,忽然開始捶門,“來人吶!來人!”
守夜的獄卒半夜被吵醒,不耐煩地過來,“大半夜吼吼什麼?”
“有人潛進來了,”梁建方惴惴不安道:“方才砍了我一刀。”
獄卒一直守在門口,根本沒見人進出,聞言笑了笑,“那人呢?”
“跑了。”
“傷呢?”
梁建方翻看自己的袍子,“腿,腿上……咦?”
之前明明看到那人在他腿上劃了一刀,腿上也狠狠痛了一陣,現在還火辣辣地疼,可腿上哪有半點傷口?
獄卒全當他發夢話,“姓梁的,裝瘋賣傻可逃不了死罪。”
梁建方最怕一個死字,他之所以咬死不把背后的人供出來,不過是對方答應他不會死,至多流放。
而流放具體怎麼流,也是那人說了算。
“我沒裝瘋賣傻,”梁建方道:“那人我在沈仲安軍中見過,似乎是沈昭的近衛。”
獄卒的瞌睡瞬間醒了,急忙跑向關著時雨那一間。
見牢中的人仍在打呼嚕,獄卒又檢查了一番門上的鎖,鎖還好好的,根本無人動過。
深夜,一個人身材高大的人影從大理寺獄潛出,幾經繞道后來到東市某位大人府上。
……
第二日傍晚,沈妤從大理寺出來。
大理寺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還有幾頂前來辦事的大人的轎子。
沈妤走下臺階,長留立刻從車轅上跳下來,“時雨。”
沈妤笑著走過去,“還勞煩你來接,我自己回去就行。”
長留笑嘻嘻的,“勞煩的可不是我。”
沈妤聽出深意,上車掀開簾子鉆進去。
里面的規制嚇了她一跳,她如今倒沒有重要到這個地步吧,這車外看著還好,里面也忒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