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藥跪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腳踏上,吸了吸鼻子說:“我……少爺你也知道我不那麼聰明,不懂什麼叫按兵不動,我當場就發飆了。”
“你怎麼發的?”沈妤問。
綠藥咬牙切齒地說:“我就說我要去燕涼關找你,讓你回來收拾他們。”
“然后呢 ?”
“然后她們就怕了啊,一直認錯還請我喝茶。”
“再然后呢?”沈妤又問。
綠藥眨了眨眼,“然后我就暈過去了呀。”
沈妤哭笑不得,真不知該說這孩子單純還是傻。
“你頭上包張布巾干什麼?”
沈妤伸手就掀,綠藥伸手按都沒來得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布巾下是一頭短發,有多短呢?大概還不到一寸。
沈妤目瞪口呆,連忙把布巾給她按回去,一邊安慰:“沒事沒事,長長就起來了。”
“她們,他們太過分了。”綠藥涕淚交加,“把我送到尼姑庵不說,哪些老太婆還將我頭發剃了,一個月要剃兩次,兩次啊,嗚……”
謝停舟看著沈妤一邊安慰一邊忍笑,提醒道:“別憋壞了。”
沈妤瞪他一眼,謝停舟笑著撇開了臉,“我先出去。”
沈嫣送綠藥去的那尼姑庵就一道山門,除了跳崖根本就下不了山,綠藥跑了好多次都沒能跑掉,直到賀雪卉帶著人去接她才得以逃脫。
等謝停舟出了門,綠藥擦了擦眼淚接著說:“我聽到夫人和二小姐吵架,好像二小姐原本是不同意的,是夫人一直攛掇。”
“不重要了。”沈妤搖頭說。
不論一開始沈嫣抱的什麼樣的想法,最終她也做出了選擇,不過意志不堅的人選錯了一條路罷了,結果如何都由她自己承擔。
一場春雨一場暖,今日雨停了,太陽落下來,天暖了不少。
謝停舟立在檐下,身側站著兮風和長留。
長留往屋子里瞧了一眼,什麼也沒瞧見。
“時雨的丫頭怎麼土成了那副樣子?那花布我在村里頭都沒見過呢。”
謝停舟斜睨了他一眼,長留縮了縮脖子。
兮風笑道:“那丫頭會功夫,你也不怕被揍。”
長留說:“我也會功夫,而且我有殿下撐腰,我還怕她一個丫頭不成?”
兮風:“她也有時雨撐腰。”
長留想了想,乖覺地望向謝停舟,“殿下……”
“管不了。”謝停舟說罷,垂了袖子轉身進屋。
忠伯正好從門口邁進來,伸手跟著端著托盤的丫鬟,上面擺了好幾碟點心。
路過時長留順手牽羊,被忠伯一巴掌拍在手上,“這是給時雨的。”
長留呆住,“爺爺您不是最討厭時雨嗎 ?”
忠伯凜然道:“那是從前,現在不同了。”
“怎麼不同?”
忠伯暼他一眼,心道自然是雌雄陰陽皆不同。
長留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王府誰都讓著他一些,平時忠伯也更疼他。
真是一朝天翻地覆,他往柱子下一蹲,撇嘴要哭不哭地說:“我如今失寵了。”
忠伯訓斥道:“你一個男人爭什麼寵?”
長留不滿,“時雨也是男人,憑什麼不行?”
“時雨她……她……”忠伯噎了噎,半天沒找到理由。
“她就是行!”說完一甩袖子,帶著丫鬟進了門。
忠伯噓寒問暖,好不熱情。
好不容易等忠伯離開,沈妤終于喘了口氣。
“忠伯是不是知道了?”
謝停舟頷首說:“要安排丫鬟,得經忠伯的手,他知道也好。”
“其實不用安排丫鬟的。”她身為近衛,還要讓丫鬟伺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謝停舟:“……”
見謝停舟表情不對,沈妤疑惑道:“怎麼了?”
謝停舟似笑非笑,“忠伯也說不用丫鬟,你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沈妤不明所以地點頭,“有啊。”
謝停舟道:“那我知道了,下次替你沐浴,定然不再叫丫鬟動手,本世子往后……”
他頓了頓,盯著她的臉傾身靠近,說:“親自服侍你。”
第 110 章 當場被抓
感受到撲上面頰的呼吸,沈妤把頭往后仰了些許,盯著他的眼睛問:“你今日怎麼了?”
謝停舟一愣,沈妤已抬手蓋上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腦門。
喃喃道:“怎麼好像燒的是我,壞的是你的腦子?”
謝停舟:“……”
他往后退開了些,側耳聽了片刻,外間有長留和大夫說話的聲音。
他揚聲道:“讓大夫進來診脈。”
床帳重新垂了下來,沈妤從紗帳下伸出手讓大夫診脈。
紗帳半透,她望著帳上謝停舟的人影出神。
其實方才,她有過片刻的心跳不能自控,費了好些勁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自出生便站在高位,世子殿下有的是時間和精力來打發他的一時興起,可她還有太多事要做。
“內火燒出來了就好,如今從脈象上看是好些了,只是后面仍要注意,這幾日受不得風,以免風邪入體卷土重來,可還有身體不適的地方?”
沈妤被大夫的話拉回神,說:“沒有,只是覺得筋骨有些疲乏。”
“不應該啊,”大夫蹙眉想了片刻說:“這癥狀倒是有些奇怪。”
“不奇怪。”謝停舟不咸不淡地說:“她停不住,一日不蹦跶筋骨就疲乏。”
隔著帳子,沈妤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知謝停舟到底有沒有發現。
大夫也隨之笑了笑,起身說:“方才病愈,還是要循序漸進,我再開幾副藥調養著。”
大夫一走,沈妤就說要回鹿鳴軒。
她占著謝停舟的床鋪,都不敢問這幾日他睡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