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忠伯應了一聲說:“殿下不在府內,太久沒帶蒼去打獵,那小畜生待不住了,早上回來就帶著蒼和白羽進山了。”
沈妤:“可他不是在禁足嗎?”
忠伯笑了笑,“所以兮風才和你說他在休息,罰禁足就是個態度,也沒人守著,只要不做得太過就行了。”
“那就好。”沈妤說完,見忠伯上下打量著自己,眼中含笑,一臉慈愛,看得她好不自在。
忠伯樂滋滋地咂嘴,“前幾日我已經去信北臨王府了,同老王爺說這個天大的喜事,想來過不了幾日王爺應該就能收到來信了,北臨王府太久沒出過喜事了。”
沈妤尷尬地笑了笑,“那,那既然殿下不在,我就先回去了。”
忠伯笑瞇瞇地說:“去吧去吧。”
沈妤原路折返,心里想著忠伯可真是個沉不住氣的,幾日前她和謝停舟八字那一撇都還沒畫明白呢,忠伯就已經把信寫出去了。
不過也算巧,等北臨王收到信,應該……
不對!
沈妤腦中一個念頭忽地閃過。
之前那封信有問題。
第 132 章 線索
沈妤飛快回去,關上門重新打開了信件。
只兩眼,她放下信,終于確定這其中有大問題。
信是三年前寫的,落款時間是同緒十五年六月一十八,信中說的卻是六月二十三日后幾日齊昌鷸子山一帶有雨。
齊昌與北臨距離相近,忠伯送的信這麼長時間都還沒到,那從盛京送去齊昌的信又怎麼可能短短幾日就到呢。
從盛京到齊昌府遙遙千里,專程寫信叮囑對方下雨要多帶傘,等信到了,怕是雨都已經下過了。
所以……
沈妤看著信件,所以這封信,或許并非出自京中,可為何卻非要在最后寫在京中遙盼平安呢。
這幾張紙在護腿中被封得那般好,對方幾次三番尋找,已能說明這信件的重要性,這里頭到底藏了什麼消息?
沈妤又掃了一遍,目光停在那兩個日期上。
專程將下雨的日期寫得那麼清楚,這一定就是重點。
沈妤走到書房,將兩個日期和地點謄抄了下來,收好信件揚聲喊:“綠藥。”
綠藥應聲:“公子。”
“替我找一份歷本,要三年前的。”
綠藥不明所以,但小姐吩咐的一定是重要的,一溜煙跑了又一溜煙回來,將過去十年的歷本一股腦放在桌上。
“我找忠伯要的,忠伯可熱情了。”
沈妤沒應聲,翻開歷本,單憑個日期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苦惱著,二丫端了茶進屋,放在桌上后伸著脖子看了一眼說:“這個我認識。”
“你認識?”沈妤驚訝道。
二丫乖巧地點頭,“認識啊,”她指著上頭的字說:“什麼年陸月什麼日,我識字呢,這幾個字我都認識。”
沈妤險些摔倒,摸了摸二丫的頭說:“是陸月貳拾叁日,往后讓綠藥教你識字。”
二丫高興地點頭,又指著另外幾個字問:“這幾個呢?”
反正也摸不著苗頭,沈妤索性坐下來,教二丫識字,“同緒一十五年六月。”
二丫想了想,臉色慢慢垮了下來。
“怎麼了?”沈妤偏著頭問。
二丫垂頭道:“我記得這個日子,我爹娘就是同緒十五年六月底死的。”
沈妤愛憐地摸了摸二丫的頭發,二丫抹了抹眼淚說:“原本說六月底來賑災呢,我和爹娘都盼了好久。”
綠藥也坐下來,趴在桌上問:“不是有賑災麼?那你爹娘都是餓死的呀?”
問完發現自己在揭人傷疤,趕忙捂住嘴,“我隨口問的,你也不用回答。”
二丫卻邊點頭邊掉眼淚說:“賑災是有的,就是給的吃的不夠,一家三口才一碗粥,還不夠一個人吃,我爹娘都給我吃了,然后他們就……”
二丫癟了嘴想哭。
綠藥戳到了二丫的痛處,趕忙拿了塊點心給她,“你看你現在什麼都不缺,主子對你也好,你爹娘知道了肯定很開心。”
二丫接了點心,點了點頭。
“那后來呢?”綠藥撐著下巴問。
“后來做買賣的陸氏來賑災了,給了好些吃的。”
綠藥和沈妤對視了一眼。
二丫繼續說:“我聽人說盛京可好了,所有人都可以吃飽,我就跟著流民上京了,我太小了沒人買,討不到飯吃,不過我運氣好,管家看我可憐將我收進來了。”
三年前二丫才八歲,孤身上京求生,也是難得。
“是真可憐啊。”綠藥感嘆道,看向沈妤:“是吧公子。”
沈妤皺眉沉思,喃喃道:“陸氏賑災……”
她忽然問:“你家鄉是不是在永安?”
二丫眼睛一亮,“公子你怎麼知道?”
沈妤當然知道,當年永順鬧了旱,顆粒無收,出了好些流民,朝廷賑災的糧餉杯水車薪,許多地方都開始易子而食。
永安永安,多諷刺的名字。
沈妤那時在邊關也聽到了消息。
陸氏之所以做得這般大,是因為它有個好名,年年都在接濟貧民,年年都在布施,同緒十五年也是一樣。
沈妤記得那年她還寫信央求外祖母,將她的零花錢扣了買糧食給災民。
“永安”,沈妤在紙上落下二字,就在齊昌二字的旁邊。
看著并排的兩個地名,沈妤眉心忽然皺了皺,“綠藥,拿輿圖來。”
綠藥應聲而動,書房就有輿圖,翻出來鋪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