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慶幸自己沒著急走,扶窈果然就在隔壁。
竇慶應是喝了不少,腳步聲踉蹌而至。
沈妤趕緊往床帳后一躲,貼著墻隔著重重紗帳隱約能看見進房的兩人。
竇慶進門就往矮榻上一坐,架起腿,“給爺脫了。”
扶窈跪地,安靜地替他脫了鞋,起身去拿藥,又被竇慶一把拽了回來。
“別跑啊美人兒。”
扶窈一下摔在他腿上,驚慌中一陣亂推,“竇公子,別,別這樣。”
扶窈掙脫他的手,忙往桌后避開。
竇慶方才被揍的地方被她推疼了,邪火又冒了出來,看見扶窈避他如蛇蝎,惡狠狠道:
“連你也看不起老子?”
“不伺候老子,你想去伺候誰?”
說著一下抽出腰后隨身攜帶的馬鞭,啪一下就是一鞭。
第一下扶窈躲過了,第二下就沒那麼幸運了,直直抽在手臂上。
“啊——”那輕紗下頓時冒出了血珠。
竇慶在房事上本就是這樣的作派,聽見尖叫聲更為興奮。
他抹了把臉,接著又是一鞭。
沈妤在紗帳后攥緊了手,內心在救或不救,暴露或不暴露之間搖擺不定。
扶窈本是個養在深閨的嬌小姐,生平受過最大的傷恐怕就是刺繡時扎傷了手,幾鞭子下來就被逼在了角落里。
這邊的尖叫聲隔壁也清晰可聞。
文樂生聽得嗤笑了一聲,揚聲說:“這越是不成器的男人啊,就越愛拿女人撒氣,你們說,這他媽的是什麼道理啊?”
竇慶此刻興奮得眼睛充血,根本不想管隔壁的嘲諷,一下扔了鞭子,邊扯衣帶邊朝著扶窈走過去。
第 139 章 捉奸
扶窈起身便跑,沖到門口卻發現外面上了鎖。
教坊司的黑暗非常人能想,任憑你從前如何高高在上,入了教坊司后就只剩這身皮肉可取。
貌美又有才情的還好,會專門去伺候水榭更為尊貴的客人,可像扶窈窕這樣相貌不算多出眾,才情也不算出挑的人,便是死了也是說病死草草埋了,誰也不會為了她去得罪客人。
扶窈后背緊緊抵著門,抽出簪子對準了竇慶,哭喊道:“你不要過來,求你了,啊—— ”
竇慶撲過去,她趕忙往旁邊躲開,兩人一追一趕,竇慶竟從中得了趣兒。
扶窈拿著簪子連連后退,竇慶掛著淫笑步步逼近。
沈妤目光越來越冷,她不是神仙,無法評判一個人有罪無罪,但竇慶這樣的人,留在世上也只是禍患。
下定決心,沈妤抬起手,扯下珠鏈上的一粒,找準時機曲指一彈。
竇慶只覺腿彎一痛,一個踉蹌,一下就撲在了扶窈身上。
噗嗤一聲悶響,簪子戳入身體的那種觸感讓扶窈猛地推開了竇慶。
竇慶恍若沒有察覺,搖搖晃晃退了幾步,才一下栽倒在地上。
竇慶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低頭看了眼胸口的簪子,看著血跡在胸口慢慢浸開。
扶窈整個呆住,她張嘴欲呼,卻被人從身后捂住了嘴。
“別出聲,也別回頭看。”沈妤貼在她耳邊問:“你想活命嗎?”
扶窈用力點頭,眼淚從眼眶里滾落下來。
若不是想要活命,早在父親獲罪時就自裁了,何至于淪落至此。
“想活命的話就照我說的做。”沈妤一揮袖,屋子里的燈滅了,“繼續叫,繼續跑,別停下來。”
扶窈愣神了片刻,一下心定,她看不見對方是誰,但直覺知道她是在想辦法救自己。
尖叫聲和桌椅碰撞聲此起彼伏。
隔壁文樂生用力拍了拍桌子,“吵死了!姓竇的你能不能安靜點。”
沈妤在這聲音中上前查看竇慶,他并沒有死,留著一口氣。
剛才呆了片刻,此刻看著一個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忍不住捂著胸口喊起來,“來,來人。”
“文樂生不是習武嗎?”
“對。”醉酒和失血讓竇慶頭腦不清醒,這句話仿佛讓他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文,文兄,救命——”
……
“殺人啦!”
主樓在這一聲驚呼里炸開了鍋。
那尖叫聲像是會傳染一般,很快就蔓延到了走廊上。
“啊——殺人啦!死人了!”
所有人都往主樓涌,卻有一個纖細的人影與大家背道而馳,躍出窗戶后靈巧地在房頂上幾個騰躍,朝著反方向而去。
主樓后湖畔的水榭像是與喧囂隔絕開來。
流杯亭外的守衛聽著那頭的吵鬧聲,一人問:“那邊怎麼回事?”
“管他呢,咱們做好咱自己事就行。”
長夜無風,樹影卻忽然動了動。
護衛警醒:“什麼東西?”
“估計是飛鳥或者貓兒吧。”
“都是命啊,主子們在里頭喝酒聽曲兒抱美人,咱們在這里吹風。”
“誰讓你投胎沒投成北臨世子或是小郡王呢。”
離圍墻一步之遙的沈妤驀地停了下來,原本一躍就能逃出此地,再回去假裝一下,保管謝停舟不知道她來過。
但是聽了這幾句,她卻忽然不準備走了。
她豎耳一聽,里面歡歌笑語,她似乎還聽到謝停舟笑了兩聲。
沈妤咬了咬牙,她在外頭拼死拼活,他謝停舟卻在這里喝花酒。
不能忍,是真不能忍!
護衛抱著手守在門口,卻見一個蒙著面紗的窈窕美人朝著這邊走來。
只是那步態倒和教坊司的妓子不同,氣勢活像來捉奸的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