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思索著,這樣看來兵部尚書或許也不是他們的人,卻是對方想要拉攏的人,文樂生剿匪成功,把柄就被他們捏在了手里,好一招連環計。
蕭川點了點頭說:“如此一來,軍中說不定混入了他們的人。”
“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沈妤說。
所以這才是她所擔心的如何安排鬼家人的問題。
山寨里凡涉及運糧的要犯,她通通要帶回去,謝停舟帶要犯進京那一招偷梁換柱已經行不通了,對方栽了那麼大一個跟頭,這次怎麼會會毫無防備。
那就只能跟著大軍走了。
“我有個辦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蕭川說:“按理嫌犯應該單獨關押,他們功夫都不錯,我建議關在一起或者分兩批關押,這樣抱團的話就算有人來滅口,恐怕也沒那麼容易讓人得手,我們只需要在飯食上提防有人下毒就行了。”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沈妤想了想說:“先這麼辦吧,剩下的人一到,我明日便啟程回京。”
“報——”帳外士兵通報。
“進來。”
士兵進帳遞上一個帖子,“齊昌知州親自來拜訪。”
“來得好快啊。”沈妤冷笑起來,“來都來了,請進來吧。”
鬼家父子回避,知州被士兵請入帳中。
沈妤讓人奉了茶,開門見山道:“知州大人官居五品,應該是下官去拜會才是。”
劉松麟一笑道:“時大人乃陛下欽點,身負要職等閑走不開,誰跑一趟都一樣。”
見時雨但笑不語,劉松麟問:“我見時大人駐留在此已有四日,卻遲遲不上山剿匪,于是來問一問,可是有什麼難處,需要我們衙門協助的地方?”
說得委婉,不過是為了催促她趕快去滅口而已。
沈妤道:“這倒沒有,實不相瞞,我已將鷸子山上的山匪招安,準備明日啟程回京向皇上復命。”
立在一旁的蕭川看了沈妤一眼,欲言又止。
“這是為何?”劉松麟大驚失色,“時大人有所不知,這鷸子山上的山匪何其猖狂,平日在境內燒殺搶掠不說,甚至連撥給前線的糧草都不放過,此等喪心病狂之流,就應就地絞殺,聽說時大人出身沈將軍軍中,應是能理解本官的憤慨之心。”
沈妤皮笑肉不笑道:“劉大人的消息好靈通啊。”
劉松麟面上掠過一絲尷尬,端起茶啜了一口,說:“ 本官是為民生操心罷了,具體怎麼辦還是要看大人的意思。”
沈妤垂眸在他腰間掃了一眼,不接他的話,反而將身體往前傾了傾,“劉大人這塊白玉好生不錯,靠下官如今的俸祿,攢到告老還鄉,不知道能不能攢得夠。”
劉松麟臉色一變,伸手將玉佩扯了下來,笑說:“不過贗品罷了,大人喜歡就拿去。”
沈妤推拒,“我可受不起,我們武官舞刀弄槍的,摔壞了就可惜了。”
劉松麟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拍了拍手,進來一名小廝,劉松麟拿過一個木匣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面點了點。
“齊昌特產,大人要回京怎能不帶點特產回去?這東西,不容易摔。”
沈妤打開盒子一看,厚厚的一沓銀票,面額均是千兩,看上去應該有萬兩之多,她如今身為六品中郎將,年俸也不過六十兩銀子而已。
沈妤回劉松麟一個了然的笑容,合上了盒子。
送走了劉松麟回來,蕭川還在帳中沒走,看向沈妤時一臉憤慨。
“大人怎能……”
沈妤掃他一眼,“有話直說。”
蕭川按壓著憤怒,“大人將我們的行程告訴他,還收了他的銀子,這是準備站在他們那一邊了?”
沈妤看了眼蕭川按在刀上的手,看樣子只要她說是,他就準備將她就地誅殺了。
“勸你別動手,你不是我的對手。”沈妤漫不經心地說。
蕭川按著刀沉聲說:“不是也要試一試。”
第 159 章 他的小心肝兒
沈妤打開盒子,拿出銀票數了數,說:“一萬二千兩呢,我得不吃不得兩百年才能攢到這個數。”
她放回盒中,抽了紙筆彎腰寫字。
蕭川正準備動手,卻不小心掃到了紙條上的字:四月十二齊昌知州賄銀一萬二千兩。
沈妤寫完,將紙條放入盒中,回頭看了蕭川一眼,“把刀收起來吧。”
蕭川還沒反應過來,“這……大人什麼意思?”
“拿好了,這可是劉松麟貪賄的證據。”沈妤將盒子丟給他。
蕭川連忙接住,他雖生于世家,從小衣食無憂,但這雙拿刀的手還沒經手過這麼大一筆銀子,又是證物,捧在手上跟燙手山芋似的。
“大人是想借此讓他們放松警惕。”蕭川這才明白過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屬下直來直去慣了,沒想到還能這樣。”
“這銀子拿了,我就算是與他們同流合污,是半個他們的人了,原本擔心回京不順,他送上門的梯子,不爬就太浪費了。”沈妤轉身靠著桌子,不緊不慢地說。
蕭川垂頭道:“屬下方才對大人多有得罪,還望大人見諒。”
……
四月的風一吹,日頭都落得晚了。
一個單薄的身影微微佝僂著,邊走邊謹慎地東張西望,走到北臨王府東門停了下來。
“小哥。”三福說:“我來找時雨時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