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不過三人,各個身手矯健,見勢不對拼力搏殺,在禁軍薄弱之處撕開了一條口子。
所有的人手都趕往了宣輝殿,禁軍值房這邊反倒是安靜異常。
“走!”
領頭的刺客黑布覆面,只留了一雙狹長精銳的眸子。
他力道頗大,一刀下去一名禁軍的手臂便齊肩而斷。
他一腳踹開一人,轉身便往宮墻上掠,去往的正是禁軍值房的方向。
三名黑衣刺客在屋頂狂奔,無數箭矢如雨般鋪天而來。
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近身的箭矢全被擊落。
“往西北方向走,那邊人手更少。”為首的刺客顯然對皇宮的布防非常熟悉。
在房頂上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看出逃走的方向,進而追來,于是躍下房檐,悄聲行走在宮巷里。
剛轉過彎,一束月下寒芒疾閃。
走在最前面的刺客趕忙用刀一擋。
鐺——
刺客后退了一步,手被震的發麻,手中的刀也險些脫手,驚諤地看著來人。
刺客看了眼手中的刀,已經被剛才那一擊砍開了一道豁口。
若不是深陷險境,他真想贊嘆一聲好刀!好功夫!大內果然不缺高手。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后腳步聲越來越近,是他的同伴追上來了。
如果只有他一人,今日怕是有來無回,但好在還有同伴。
另兩名刺客追了上來,“怎麼不走?”
說完才看見陰影中站著一人,
那人刀尖抵在地上,兩手交疊扶著刀柄。
她站在陰暗里,月色從墻頭翻出來,在她的身影和刀之間劃開了一道割裂的光影。
只有那把刀在月下寒煞逼人。
“來都來了,總得留下點什麼。”沈妤說著,緩緩提起了刀。
“你們先走,我斷后!”
刺客頭子一手揮開身前的兩人,提刀便攻擊了上去。
沈妤硬接一刀,才發現這刺客的功夫真心不弱,至少是與她相當,甚至是更勝一籌。
沈妤不敢托大,無暇顧及另兩名黑衣人,專心與眼前人交手。
鐺鐺一陣兵刃相接之聲響起,宮道上寒芒如飛雪四濺。
宮道那頭已經有重重禁軍追趕而至。
兵刃相接之間,沈妤后撤了一步,刺客趁此空檔一躍上了墻頭。
沈妤在刺客身后緊追不舍,兩人雙雙躍上房頂。
刺客返身一招浮光掠影,沈妤抽刀格擊,卻在出招一半時硬生生止住,收了去勢。
那招式,那熟悉的招式!
沈妤盯著刺客,一臉難以置信,心臟險些從胸腔中跳了出來。
交手時一愣神便是生死之間,刀鋒已經到了眼前。
沈妤向后一仰,腰身彎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腳下往斜后方一撤。
這身法分外精妙,若不是年久失修的宮檐,她便能完完全全躲過去。
只可惜她移步的那一下,耳邊清晰地響起了琉璃瓦碎裂的聲音。
她腳下緊跟著一滑,失去了平衡,朝著屋檐下重重的摔落下去。
第 172 章 爾虞我詐
所有的動作皆出自本能。
她伸手想要攀住宮檐,手腕上卻驀地一緊,身體下墜的勢頭停住了。
沈妤抬起頭望去,刺客一手撐著屋檐,一手緊緊地抓住她,抓著她的那一只手異常的削瘦。
他背對著月,叫她看不清刺客的臉,只覺得有一雙眼深深地看著自己。
沈妤顫聲,“你……”
琉璃瓦落在地面碎裂。
“在那邊!”禁衛聞聲追趕過來。
“你快走。”沈妤說。
刺客抓住她猛地往上一提,沈妤落在屋檐上。
刺客不多一眼,返身便走。
“等等。”沈妤低聲,飛快地說:“別往西北去,走西南方,禁宮換了布防。”
刺客毫無停留,似乎對她的話沒有絲毫懷疑,徑直朝著西南方奔去。
沒時間思考了,沈妤望著緊追而來的禁軍,抬手就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她咬牙忍著疼痛,故意朝著屋檐摔倒下去。
“嘭”的一聲。
落地的同時,禁軍也趕到了。
“是都虞侯!”
聽見聲響,刺客腳步微微頓了頓,還是朝著西南方向而去。
“咳咳——”沈妤趴在地上,撐著身體起身,抬手指著相反的方向,說:“刺客,刺客往那邊去了。”
盡管她落地時找好了角度,卻還是摔得渾身都疼,特別是手臂上那一刀。
禁衛將她扶起,留下兩人,其余人皆朝著西北方追去。
“不用管我。”沈妤掙脫禁衛的攙扶,“你們去幫忙。”
宮里出了這樣大的事,都指揮使蔣安從宮外趕來。
到值房時,沈妤正自己包扎手臂上的傷口,聽聞腳步聲,她重新解開纏了一半的紗布。
蔣安進門后,一眼便看見了搭在桌上的胳膊,傷口不小,傷得不輕。
“怎麼傷成了這樣?”蔣安說。
“指揮使。”沈妤將紗布胡亂一纏,放下袖子起身,方才那一眼,已足夠給自己洗清嫌疑了。
蔣安在她對面坐下,問:“那幾人身手如何?”
“很不一般。”沈妤抬了下胳膊,“指揮使也看見了,若只有一人我還勉強能敵,三個人實在是沒辦法。”
“欸——”蔣安道:“你切莫多心,只是了解一下,能看出刺客用的哪路功法嗎?”
沈妤斂下眸子,裝作思考了一番,搖了搖頭,說:“看不出,有些像九宮劍,但又使的是刀,實在是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