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
謝停舟從黑暗里走出來,低頭靠近了她的臉,問:“怎麼哭成了這樣?眼睛都腫了。”
他伸手欲撫,沈妤當即向后退了一步躲開,眼角往后面瞟了瞟提醒他。
謝停舟笑了,看向她身后不遠處站著的沈昭,“沈將軍,久仰。”
“北臨世子,久仰大名。”
沈妤干笑,“那就,那就不用我多做介紹了。”
沈昭抬手,“世子請。”
謝停舟斜睨了沈妤一眼,走過去,“沈將軍放心,周圍都已清干凈,不會有人偷聽。”
“世子好手段。”
“過獎。”
沈妤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你看什麼?”沈昭先問。
沈妤說:“你們倆,怎麼有一種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
謝停舟眼神復雜,“你跟誰學的這詞?李霽風還是裴淳禮?”
“不是這麼用的嗎?”沈妤呆呆地問:“我的意思是你們倆有一點……”
“那叫針尖對麥芒。”謝停舟提醒她。
第 178 章 什麼關系
沈妤“哦”了一聲,見沈昭認真地看著自己,趕忙說:“哥,當初世子帶兵營救燕涼關,同緒帝將他招入京中為質子,我是跟著他一同進京的,想借由他來查明真相,在他身邊做了一段時間的近衛。”
沈昭注意到了沈妤一口一個“他”,完全沒有下屬的自覺,也沒有半分尊敬之意,倒像是關系頗為親密。
他心思微微一動,“你同世子的關系……似乎很親近?”
沈妤:“其實一般。”
謝停舟:“這是自然。”
兩人異口同聲。
沈妤眼睛一閉,在桌下踩了一下謝停舟的腳。
沈昭轉頭問:“你踩我干什麼?”
沈妤愣住,“啊?”
她彎腰看了眼桌下,抬起頭說:“你把腿伸那麼遠干嘛?”
沈昭打量著她,“我先問你踩我干什麼?”
謝停舟幸災樂禍地看著沈妤,唇角輕浮的勾著一抹笑。
“哦。”沈妤說:“我就是想把腿伸展一下,誰知道踩到你了。”
謝停舟笑說:“撒謊的時候,眼睛別滴溜轉。”
“這丫頭從小就這樣。”沈昭對謝停舟說:“一心虛那眼珠子就動個不停,你……”
他止住了話頭,只因自己也察覺出來不對。
沈昭輕咳了一聲,“這段日子承蒙世子對阿妤多番照顧,往后有要用得上沈昭的地方,盡管提。”
“往后……”謝停舟拖長了調子,看著沈妤說:“自然是有事要提的。”
只有沈妤懂他的眼神和意有所指。
沈昭倒是愣了一下。
正常人不都會婉拒,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麼,怎麼落他謝停舟頭上便這麼不客氣。
“先,先說正事吧。”沈妤心虛的轉移話題,“今日刑部尚書徐義山呈報御前,宣平侯一力擔下罪責,說全是他一人所為。”
“狗皇帝信了嗎?”沈昭心中對同緒帝還頗有微詞。
沈妤說:“應該是沒有相信,如果他想要包庇宣平侯背后的人,大可就此結案,可他對徐義山下了死令,必須徹查,揪出背后的人。”
沈昭緊皺著眉,“宣平侯咬死不開口,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太子是他的外甥,除了太子還有誰能讓他維護至此。”
“恐怕同緒帝是起了廢太子的心思。”沈妤沉重道:“現如今他需要一個合理的廢太子的理由。”
“可宣平侯不給這個理由,難道還沒有別的法子?”
沈妤說:“儲君乃一國之本,以正國本,現如今和從前不一樣了,這個時候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大浪,將死之人,膽子也大了,從前不敢不愿做的事,興許也愿放手一搏。”
“但同緒帝已是強弩之末,只要宣平侯不攀扯上太子,太子熬到同緒帝殯天后繼位,宣平侯便還有一線生機,興許這也是宣平侯咬死不開口的理由。”
“先喝口水潤潤喉。”謝停舟倒了茶遞給她,“夜里冷茶少喝些。”
沈妤“嗯”了聲,抿了兩口便放下。
兩人這樣的默契,不像是上下屬,也不像尋常友人。
沈昭看在眼里,目光逐漸深了去。
“要想個辦法讓宣平侯開口才行。”沈妤說。
沈昭被拽回了思緒,“ 重刑之下,不怕他不招。”
“他身上有世襲的爵位,刑部不敢用刑。”沈妤臉色陰沉
謝停舟指尖又一下沒一下撥著茶盞,“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兩人同時看過去。
謝停舟道:“有幾處不太合理的地方,被我們都忽略了,前后矛盾的不止一處,一開始的剿匪,剿匪未成后你押送人回京途中,沒有遇到半天阻礙,你也說過,或許是對方在故意等著他們進京,總不能是宣平侯自己盼著他們進京來指認自己吧。”
沈妤點頭,“我起初也是這麼想的。”
謝停舟指尖在桌上一點,“還有一個多余的人,仇萬,一開始他們是奔著滅口去的,最后卻讓仇萬去說服鬼雄,你不覺得這一步多此一舉嗎?”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這樣。”沈妤和謝停舟對視上,“可證據確鑿, 官糧私賣的人的確是宣平侯。”
謝停舟緩緩皺起眉,“似乎是有一個人在隨著局勢的變化,不停地改變動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每次都不落于下風。”
“太子有這樣的謀算嗎?”
沈昭插話,“哪個皇子沒幾個幕僚?說不定背后有高人指點。”
沈妤想來想去,總覺得事情不對勁,卻又一時理不出頭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