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謝停舟,已沒有更好了人選了。
“你覺不覺得沈將軍有些像常衡將軍?”長留說。
兮風看向長留,“怎麼說?”
長留又看了幾眼沈昭,認真道:“常夫人生孩子時候,常衡將軍也是這麼在門口轉悠的,簡直一模一樣。”
兮風笑出了聲,又立馬收斂了笑容,低著頭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沈昭將二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在火堆旁坐下來。
他問兮風,“你方才送水進去的時候,我妹妹怎麼樣?”
“瞧不著。”兮風說:“我也不敢瞧。”
沈昭沒話說了。
他們和忠伯等人分開走的,行軍路上條件艱苦,帳篷里沒有床榻,地上鋪了干草,用布又鋪了兩層。
沈妤擦拭了身體和頭發,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舒服了很多。
她背上有道連她自己都沒發覺的傷,幸虧傷口不大,謝停舟替她上了藥,擔心她睡覺壓到傷口,讓她趴在自己胸口睡。
可是沈妤睡不著。
她趴在謝停舟的胸口,睜著眼盯著帳篷被風吹動的布料出神。
謝停舟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頭發,“睡一會兒嗎?”
“我睡不著。”沈妤輕聲說。
謝停舟很擔心她。
她親眼目睹了裴淳禮的死亡,怕她將過錯歸咎于自己,陷入自責中走不出來。
謝停舟親吻她的鬢角,“快點好起來,我們一起回家。”
第 202 章 內訌
“你不該回來的。”沈妤輕聲說:“太危險了,我真的有辦法脫身。”
這里環境簡陋,但抱著她謝停舟心里很踏實,“龍潭虎穴我去得,刀山火海我也去得,只要有你在就行。”
沈妤抬起手摸他的臉。
他定然是在離京之后連夜奔襲而來,下巴上已生了胡茬。
她輕輕地撫摸著,說:“我小時候也喜歡這樣摸我爹的胡渣。”
謝停舟笑起來,“那你都摸了,是不是要管我叫爹才行?”
“你想得美。”她收回手。
謝停舟握著她的手又按回自己臉上,“給你摸,不用叫爹。”
四下靜謐,沈妤漸漸有了困意,還不忘提醒他,“我們不能停下太久,會追上來的。”
謝停舟只覺得心疼,將她拉到如此境地,生病還在擔憂行軍。
“我知道。”他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頭發安撫,“天一亮就出發,還有兩個時辰,你睡一會兒。”
“你也睡。”
“嗯。”
謝停舟側頭咳嗽了兩聲,沈妤立即抬起頭來,“你……”
“沒事,喉嚨癢而已。”她還沒問出口,又被謝停舟扣著腦袋按在了胸膛上。
懷中的人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謝停舟輕輕將她挪開趴著睡,自己則掀簾出了帳篷。
兮風聽聞動靜,抬眼就看見世子步子飛快地繞過帳篷,往林子深處去了。
兮風頓覺不妙,起身跟上去,“我去看看。”
長留想跟,被他一句“你就在這盯著帳篷”摁在那里。
謝停舟覺得走得夠遠了,扶著樹哇一下吐了出來,他忍了很久,怕吵到她睡不著,等她睡熟才敢出來。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他微微側頭,胸口還在喘,說:“無礙。”
兮風走近,沒聞著血腥味兒才把心落回實處,幸虧沒吐血,“余大夫隨行,還是讓他來給世子看看吧。”
謝停舟喘了幾聲,說:“嗯,讓他過來,不要驚動旁人。”
兮風明白旁人是指誰,還不是怕讓人知道了傳入沈姑娘耳中。
沈昭見謝停舟一離開,趕忙跑去帳篷里看沈妤,見她睡得正香,身上干干凈凈的,不像他們出城時渾身是血的狼狽。
可見謝停舟將她照顧得很好,這才放下心。
長留亦步亦趨地跟著,等在帳篷外面,兮風離開的時候讓他守好帳篷,他就得守好,但是這是人家的親哥哥,他也不好攔著不讓看。
沈昭沒片刻就出來,兩人又坐回了火堆旁。
長留心里不踏實,之前世子匆匆走了,接著是兮風,后來又看見余大夫也悄悄往那邊去了,他就猜測是世子的身體出了問題。
沈昭見他眉頭緊鎖地盯著一個方向,轉頭看了一眼,“你看什麼?”
長留只是單純,但他不蠢,余大夫都是悄悄過去,那就是不想鬧出動靜。
于是腦子一轉說:“我在看兮風拉屎怎麼還不回來?”
沈昭忍不住想翻白眼,抱著胳膊靠著樹閉上了眼。
余大夫還從沒在這樣都環境中診過脈。
穿林而過的是風聲,隱約還能聽見野獸的呼叫號。
余大夫屏氣凝神,診完脈后又問了謝停舟一些問題,而后神情凝重地說:“我早就說過,世子不能再拿劍了,前幾月進宮回來就發了一次病,如今剛剛才養回來,又戰了這麼一場,如今……”
“會死嗎?”謝停舟打斷他。
“這……”
“會死嗎?”謝停舟又問。
余大夫道:“這一戰,毒素又擴散了,但暫且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切莫再動武了,殿下聽我一句勸, 殿下身體里的兩種毒素都是劇毒,好不容易達成平衡,動一分便亂一分,若真到了——”
“我知道了。”謝停舟盯著林間射下的月光,“你回去休息吧。”
余大夫說:“幸虧帶著世子常服用的藥,稍后我煎了給世子服下。”
“交給我吧。”兮風說:“我去煎。”
余大夫點頭走了,謝停舟稍后也往回走。
兮風跟隨在謝停舟身側,“余大夫的話殿下也聽見了,殿下真的不能再動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