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光進臉色一變,趕忙起身說:“請王妃在此稍待,我出去迎個人。”
看著曹光進匆匆離開,蕭川側頭說:“不知道是什麼大人物,把他給嚇成這樣。”
廳內的守備軍將領也是議論紛紛。
沈妤支著頭若有所思,她在想之后戰術,并沒有注意到,四周的議論聲都停了。
手肘被人冷不丁碰了一下,沈妤聽見蕭川罵了句臟話。
沈妤抬眸看去,門口站著一個男子,一身鴉青色的袍子,面冠如玉,表情溫和。
這樣的長相和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但沈妤眼中卻全是警惕。
門口的人也在看她,筆直地佇立在門口,一點也沒有移動的意思。
曹光進不知道這位大人怎麼就忽然停下了,試探著說:“江大人,還請里面上坐。”
江斂之這才收回了目光,抬步往前。
廳中的上首就兩個位置,之前沈妤坐了一個,曹光進坐了一個。
江斂之官職遠在曹光進之上,自然坐的是曹光進之前的位置。
“快快快,給江大人上茶。”曹光進吩咐丫鬟。
又介紹道:“這位是北臨王妃,曾與江大人同朝為官,想必……”
椅子嘎吱了一聲,沈妤站了起來,徑直朝著門口走去,身后跟著蕭川。
曹光進愣了一下,這也太不給面子了。
曹光進賠笑,“江大人,下官……”
話還沒說完,江斂之也站了起來,和煦道:“路途奔波,有些累了,回頭再來宣讀圣旨。”
“圣,圣旨?”曹光進緊張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江斂之不答,抬腳走了。
廳內一下走了兩尊神,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那圣旨里頭是什麼旨意。
曹光進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下面的將領道:“看樣子北臨王妃和江侍郎合不來。”
“豈止是合不來,我看倒像是有仇的樣子。”
“我可是聽說北臨王曾帶人圍過江府。”
“大人。”一人問:“他一個戶部主事,怎麼會跑到咱們邊陲來?”
曹光進正為這事頭疼。
江斂之來也沒說是來干什麼,椅子都沒坐熱就走了。
沈妤那是被盛京下了檄文討伐的,他如今將人奉為座上賓,城里他說了算,等戰事一過,這事能抹過去。
可是忽然又來了個江斂之,還帶著圣旨,這日子也太不好過了。
……
關外的風又大了,呼呼的風聲穿梭在密密麻麻的營帳之間。
營帳內很暖。
一個西厥將領喝著羊奶,“他們還在挖壕溝,真當我們是傻的嗎?還想用同一招。”
博達坐在鋪了毛氈的地上,碗中的羊奶一滴未動。
他沉默不語,思考著對方這樣做的用意。
他曾敗在過那個人手里,就在去年的燕涼關,被人偷襲了南營。
起初博達以為是沈昭,后來很久才知道那是個女人,是沈昭的妹妹,沈仲安的女兒。
這是他的奇恥大辱。
昨夜他沒有親自帶兵,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指望在這個時候一舉攻下燕涼關,可他們還是敗了。
兩千余人的傷亡雖沒有到傷及根本的地步,但他們的飛橋損失了一半,短時間內,軍匠趕制不出來那麼多的飛橋,若之后大周人再挖壕溝,他們將被卡在外圍。
或許,這就是他們繼續挖壕溝的用意,為了拖住他們。
博達仰頭喝干凈了碗里的羊奶,把碗扔在一邊。
“從明天開始,每天派兵去城下罵陣。”
一將領道:“他們肯定不會出城。”
“不管他們出不出城。”博達的眼神如鷹隼一般精銳,“先擾亂他們的節奏,我們還有非常多的時間。”
第 245 章 議和
天更冷了,這是要下雪的跡象。
沈妤口中哈著白氣,手指一松,箭矢帶著風射向了遠處。
士兵跑過去,在地面插了個小旗子標記。
“你盡全力能射多遠?”沈妤問蕭川。
“我試試。”蕭川手里握著一把更大的弓,尋常人拉不開,他臂力了得,試了試手感,一箭射到了比小旗子遠上更多的地方。
沈妤贊道:“好臂力。”
蕭川不好意思地說:“腦子不夠用,還好有一身蠻力。”
沈妤看著遠處插上的第二面小旗,問:“射到原點你有多大把握。”
蕭川又拿起了弓,這次沒射到原點,但距離相近。
“要看風力如何。”蕭川看著遠處說:“如果是西北風,距離還要更近一些。”
沈妤點了點頭,聽見有腳步聲靠近,轉過頭去,頓時皺了皺眉。
江斂之走近,“虞候。”
沈妤轉身面向他,“江大人應該稱呼我為北臨王妃。”
江斂之的眉梢微不可查地擰了擰,“我有要事與你相商。”
他看了一眼蕭川,是讓他離開的意思。
沈妤沒發話,蕭川便一動不動。
從盛京“叛逃”時,他就決定不再聽命于任何朝廷中人,他的主子只有一個,那就是沈妤。
其實沈妤正好也有事情要找江斂之,她向蕭川遞了個眼神,蕭川便抱著刀離開,經過江斂之時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直至擦身而過。
江斂之對這樣無聲對警告視若無睹,等人走遠之后看向關外的曠野。
“我離京之前,送賀禮的人回來了,謝昀想帶給我的信也已收到。”
他是指殺了只剩一人回去報信的警告。
沈妤想談的正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