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起來,燕涼關的風雪并沒有停,而青云衛已經奔襲在了路上。
西厥人休整好了裝備重新發起進攻,前方的步兵已經進入了射程范圍內。
蕭川舉起手,“放箭!放箭!”
架在女墻垛間的弓箭手拉滿了弓弦,在蕭川的一聲令下中,箭矢如雨一般密集地朝著下方落下去。
西厥步兵立刻后退,后方盾兵頂在最前面,只聽箭擊打在盾牌上叮叮當當的聲音,箭雨被攔了下來。
這樣下去不行,箭矢的消耗太大了,而對敵軍造成的損傷卻很小,西厥人頂著傷亡還在前進。
壕溝上架起了壕橋,西厥兵頂著盾牌沖到城下,呂公車和云梯架搭架起來。
第一批西厥士兵從云梯沖上來。
“上滾木!快!西厥人要上來了!”
滾木上釘了鐵釘,圓木兩端圓木兩端有繩索鐵鏈,西厥士兵盯著城墻,眼看就要上去了,一根帶著鐵釘的圓木從天而降。
滾木沿著云梯向下滾,正在云梯上攀爬的甲士從云梯上墜落。
“他娘的。”副將聽見前面兵士的喊叫聲,“他們在滾木上加了鐵釘。”
這邊的守備軍并沒能高興起來。
“他們人太多了!”
“操!后面的又上來了。”
“他們砍斷了滾木的繩索,將軍!”
西厥士兵在兵力上是他們的好幾倍,一批倒下又有一批頂上去。
沈妤奔走在城墻上,有西厥士兵爬上來她便砍一個下去。
“狗日的西厥人,干你老母!”蕭川提著刀大吼一聲,一刀砍下了剛爬上城墻的西厥人的頭。
“狼牙拍!”沈妤喊道:“上狼牙拍!”
博達看著前方的混戰,攻城比守城要難這毋庸置疑,但他們軍力懸殊,大周人扛不了多久。
犧牲是必然的,但這犧牲略微有點超出了他預估的范圍。
第 258 章 好久不見
“頂不住了將軍!”士兵們用后背死死頂住厚重的城門。
城門在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擊下震顫,沙沙抖落著沙石。
這里是北臨王都。
幾日前,謝停舟帶大軍離開王都一路向西前往燕涼關,北戎人卻在休戰期越過了雪山,向王都發起了進攻,這是自歷代北臨王鎮守北方邊境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常衡帶領兩萬青云衛奮力迎敵,但北戎攻勢兇猛,雙方兵力懸殊,他們一路退到王都,還是讓他們攻到了城門下。
“轟——”
又是一聲猛烈的撞擊,鐵樺木的城門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咔嚓聲。
士兵看見粗大的門閂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將軍,城門要破了!”
常衡咬緊牙關,頂不住了,他心里很清楚。
扛了幾日已是萬幸,北戎人太他娘的多了,他們扛到現在是為了給王都的百姓爭取盡可能多的時間撤離。
“搬東西來!”常衡大喊道:“把桌椅,床凳都搬來塞滿大街。”
用桌椅板凳擋在城門口,若城破,他們將以火焚路,令其不得前進。
這是常衡阻攔西厥人的最后的辦法,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常衡知道王爺前去營救燕涼關了,他們將沒有援兵,將士們若能多撐一刻,百姓就能撤走得更多,逃得更遠。
馬蹄聲踏在街道上。
“讓他們退回來!”馬上的人喊道。
常衡回頭,看見老王爺騎在馬上,手中握著那把曾橫掃北方戰場的長槍。
“是老王爺!”“老王爺!”
四周響起了將士們的聲音。
謝光宗迎風一笑,“加什麼老字?都把我給叫老了。”
常衡趕忙上前,“王爺不是帶百姓撤走了嗎?怎麼能再回來?”
盛年時的謝光宗曾是令北戎聞風喪膽的存在,后來他的兒子承襲了他的衣缽。
謝停舟青出于藍,在戰術上比他更為靈活。
但謝光宗最不服的就是一個老字。
謝光宗在馬背上壓低了身體看著常衡,他的目光依舊壓力十足。
“北戎是我的手下敗將,我不會退,百姓已撤離,老子今日就和他們戰一場!”
青云衛:“誓死追隨王爺殺敵!”
“城門要破了,都退回來!”謝光宗命令道。
青云衛堵住了街道,在他們的前方,當先的馬上是絕不退縮的前一任北臨王。
謝光宗鎮守北方數十年,戎馬一生,早將寧死不屈淬煉進了骨血,他不會退,他會戰至最后一刻。
轟——
城門遭到撞車的再次撞擊。
王都的街道很靜,青云衛的所有將士都沒有發出聲音。
轟——
他們目光堅定,盯著前方。
轟——
謝光宗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槍,直指城門。
“將士們!隨我,戰一場——!”
轟——
城門轟然倒下,在地面砸出一聲巨響。
謝光宗一馬當先,在獵獵北風中沖上前去。
老王爺發鬢摻白,歲月的痕跡爬上了他的臉,卻沒能侵蝕掉他那雙含著凌烈刀鋒的眼。
他將北邊的防線扛了半生,心愿是游歷山河,但只要有外敵進犯,他便還會站在這里。
兵刃撞擊出了聲響,城門的街道上殺聲震天。
青云衛如一堵墻擋在這里,在交鋒中讓北戎人看到了他們的鋒芒。
密密麻麻的北戎人從城門口沖進來,又在城門口倒下,青云衛也在倒下。
北戎人如浪潮一般不停地往前涌,但城門和街道都不夠寬,不能將青云衛包圍,只能從正面出擊,城外還有源源不斷的北戎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