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風沉聲道:“盾兵和弓箭手先壓住火力,我們只能邊打邊退,蕭河,你——”
蕭長風驀地停下,扭頭望向戰場的方向。
沈昭和蕭河也一同扭頭望去,臉上均露出了既詫異又震驚的神情。
因為他們都聽見了西厥遭遇敵襲的號角。
蕭長風沒緩過神,“沈妤也追上來了?”
風里又傳來了發起進攻的號角,這是沈妤的信號。
沈昭臉都白了。
博達本就帶了七萬人,加上剛才的兩萬援兵,足足九萬人。
他們這里三萬多加沈妤的三萬,加起來也不過六萬多,兵力上就差了好幾成,就算是前后夾擊也難打。
沈昭說:“不行,得通知她趕緊撤。”
蕭河氣得跺腳,看著沈昭說:“我們現在是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被你們害慘了。”
“蕭河!”蕭長風厲聲呵斥。
蕭河狠狠瞪了沈昭一眼,按著腰間的刀快步跑了。
蕭長風踩著馬鐙準備上馬,又見一士兵激動地沖了進來。
“將軍!將軍!西厥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來了!”
“什麼!”蕭長風腳一滑,差點兒栽下來,沈昭連忙伸手一扶。
“說清楚!”
士兵咽了下干涸的喉嚨,喘著氣飛快地說:“剛才的西厥援兵,沖上去就跟西厥人打起來了,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對,不對不對。”沈昭飛快思索,焦慮地原地徘徊。
沈昭忽然抬起頭,興奮大喊:“我知道了!”
第 273 章 曙光
這接連而來的消息如悶雷炸在每個人頭上。
不光是蕭長風和沈昭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博達和西厥士兵也沒有反應過來。
前來會合的士兵忽然就對他們拔刀相向。
相同盔甲的士兵廝殺在了一起,西厥大軍頓時陷入了混亂之中。
起初西厥士兵還以為是援兵倒戈,不過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是大周人!”
“大周人穿著我們的盔甲!”
可是發現也沒用,都穿著一樣的鎧甲,哪分得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又是大周人。
西厥士兵頓時亂了陣腳。
一名士兵一刀砍在另一名身穿西厥鎧甲的士兵身上。
被砍的士兵捂著傷,“操你娘,我是自己人!”
西厥士兵慌亂地轉過刀對準另一個人,正準備砍,對方開口了。
“是自己人。”
西厥士兵頓了頓。
那人朝他靠近,忽然大喊一聲:“去你娘的自己人,西厥人去死。”
一刀揮過去,西厥士兵毫無防備地倒了下去。
博達緊咬著牙關,在馬上看著這一場混亂,目光所及間都是身披西厥鎧甲的士兵。
但他很快發現了異常。
“不要看甲!看刀,大周人的武器不一樣!”
這一聲警示很快在軍中傳開,西厥士兵找到了如何辨別自己人的辦法。
沈妤用手撫摸著奔宵的馬鬃,安撫著躁動不安,想要一戰的馬匹。
她側頭看向立于馬上的蕭川,“被發現了。”
蕭川即刻領會沈妤的意思,高舉起手中的旗,大喊道:“卸甲——!”
守備軍在混戰中撤掉了身上的甲,里面竟還有一層自己的甲。
將西厥的鎧甲套在外層是為了殺一個出其不意,既然已經被發現,鎧甲就顯得累贅,脫掉之后行動更加便捷。
“殺了西厥人!”“殺!”
沈妤將博達的西厥大軍當成了磨刀石,讓她手中的守備軍在數次的戰斗中被磨出了精銳的鋒芒。
守備軍可以沉穩蟄伏,這是他們在之前的西厥的罵陣和攻城戰里領會到的東西。
他們可以不出鞘,但他們出鞘必見血,這是他們在之后的戰爭中得到的磨礪。
從真正意義上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和博達的正面交鋒。
蕭川將旗子緊緊別在了腰間,提著刀躍馬沖向了西厥大軍。
“殺——!”
博達在亂軍之中發現了高立于馬上的沈妤。
她沒有動,但博達感受到了她疾射而來的目光。
博達策馬朝著沈妤沖過去,距離越來越近,沈妤依舊沒有動。
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博達在被火映紅的蒼穹之下,竟看清了沈妤目光中的狠戾與嘲諷。
博達胸腔滿是怒火,這個女人用兵與他遇到的所有對手都不同,她有著男人沒有的細膩,也更為狡詐。
“沈妤!”
“博達。”沈妤隔著重重士兵緊盯著他。
她緩緩說:“我來取你的命。”
引鳳的刀刃劃著刀鞘,露出了暗藏已久的鋒芒。
這把來自于愛人的刀,今夜她要用它取了博達的命,這是屬于沈妤和謝停舟共同的榮譽。
“駕——”
奔宵終于得令放開了鐵蹄,在亂雪飛舞中緊盯著博達胯下的戰馬迎了上去,它和它的主人一樣英勇。
沈妤和博達越來越近,他們死死盯著對方,都沒有停下。
刺啦——
刀鋒在戰馬錯身之際猛烈相撞,劃出了刺耳的聲音。
沈妤調轉馬頭,又朝著博達沖了上去。
“快撤,快趁現在撤。”蕭河還在營地中大喊著。
“撤個屁!”沈昭翻身上馬,“那不是西厥援兵,那是我妹!”
沈昭手中的長槍直指西厥人的面門,“變陣!擺鋒矢陣!”
士兵在火光中揮舞著旗幟,蕭家軍張開的雙翼合了起來,前鋒張開呈箭頭形狀,直沖向西厥大軍。
騎兵狠狠撞在了西厥大軍的臉上,將西厥大軍從中間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