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仰起頭,“要是能回去見見我娘就好了。”
蕭川隱沒在黑暗里,原本握在手中的匕首插回了后腰,他朝身后的人打了個手勢,后面的人再往后傳。
地面隱隱有了動靜。
聊天的士兵停了下來,豎起耳朵仔細聽,“啥聲音?”
士兵貼上城墻,“好像有人。”
士兵臉色一變,轉身正準備大喊,一根繩子悄無聲息地勒上了他的脖子。
“想回去看你老娘就閉嘴。”那人貼在他耳邊說。
城墻上的士兵卻突然大喊,“青云衛!青云衛混進城里了!”
“操!”蕭川罵了個句臟話,“老子是鳳甲軍!”
蕭川要的就是一個時間差,宣平侯的人都被引向北門,前來救援的時間便會拉長。
他一把推開士兵拎著刀就上了城墻,雙方片刻間就交上了手。
“拿人開門!”蕭川邊殺邊大喊著。
宣平侯站在屋檐下,看見士兵策馬奔來,“侯爺!南門,南門打起來了!”
“什麼?!”宣平侯往前邁了一步,“快!把北門的兵調一部分去南門。”
南門殺聲四起,厚重的城門被慢慢吊了起來,馬蹄聲由遠及近,從長街盡頭涌來,那是宣平侯調派來的援兵。
“撐住!”蕭川提刀大喊。
只要再撐片刻,片刻就行。
蕭川的前方是趕來的敵軍,城門洞開的后方是奔涌而來的援軍。
宣平侯翻身上馬。
“侯爺!”士兵大喊,“來不及了,南門破了!”
宣平侯勒馬停在了原地。
第一批輕騎如飛梭般沖入城門,迎著城內的火光沖了過去。
蕭川用肩死死抵著城門,一口呸掉嘴里的血,仰頭大喊:
“大捷——!”
……
一場急雨來了又去,天氣也沒涼快多少。
正是秋收時節,各地豐收的喜報雪花片子般地往渭州飛。
長留坐在屋檐下,四喜坐在他旁邊。
四喜身上的傷幸虧不重,刺客那一刀扎在了他的肩骨上,傷口不深。
長留摸著烏龜的背,想著王妃肚子里的小世子不知道是什麼樣。
“聽說小孩兒生下來都跟猴子似的,不知道到時候王妃生出來的孩子,能有小烏龜這麼可愛嗎?”
四喜無言地看了長留一眼,“這話你可別讓王爺聽見,否則當心王爺藥啞了你。”
“為什麼?”長留不解。
四喜正待解釋,抬眼看見一個人從院門口大步走來,忙欣喜地推了長留一把。
“快去報王爺王妃,沈將軍回來了。”
沈昭跑得渾身淌汗,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邊走邊卸甲,丫鬟跟在旁邊接他扔來的甲。
他戰后便接到謝停舟的來信,說他要當舅舅了。
沈昭自然是喜不自勝,這一年喜事連連,又要當爹又要當舅舅,拿上大捷的軍報便往渭州趕,整整跑了兩天,馬都換了三匹。
剛走到門口,門被人從里面拉開。
沈昭看著門口的謝停舟問:“阿妤呢?”
“在里面。”謝停舟說。
沈昭準備側身往里走,剛跨出腳就被謝停舟牢牢擋住。
“你干嘛?”沈昭詫異道。
謝停舟微皺著眉,“你就準備這樣去見她?”
沈昭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除了風塵仆仆,也沒見有什麼問題,“不行?”
謝停舟道:“她近來對氣味很敏感,你先聞聞自己。”
沈昭抬起胳膊聞了聞,“沒味兒啊。”
丫鬟抱著鎧甲在一旁掩著嘴笑。
沈昭又聞了下,還是聞不出味道,干脆一把將長留拉過來,勾著他的脖子問:“長留,我身上什麼味兒?”
長留痛苦地捏著鼻子,“沈將軍,你掉糞坑啦?”
第 295 章 你不配提他
久入茅室不聞其臭。
沈昭人在軍營,終日與滿身汗味的士兵為伍,加之接連疾行了兩日,那身上的味道熏得長留直掉眼淚。
沐浴之后換了一身衣裳,才進屋看沈妤。
“這麼香。”沈昭跨入房中,“我妹夫呢?”
沈妤說:“有先生來找,他過去了,快吃吧,餓瘦了嫂嫂得怪我。”
桌上擺著飯菜,沈妤料想沈昭這一路奔波沒好好吃上飯,趁他沐浴時便讓下人準備妥當。
沈昭是真餓,路上只啃了幾個饅頭,咧嘴笑了笑便提筷吃了起來,一手把大捷的軍報壓在桌上。
“這是送給我外甥的禮物。”
烈日落在窗上,在地上也雕上了花窗。
沈妤拿起捷報看完,來龍去脈寫得一清二楚。
“這次蕭川立了大功。”沈昭說。
“他的身體沒事吧?”沈妤疊好捷報,讓人送去給謝停舟。
沈昭咽下飯菜,“真是個硬漢子,肋骨斷了三根,身中兩刀愣是沒吭一聲,打完仗回去才倒下,不過你也別擔心,軍醫看過了,說他身子骨強健,恢復起來也快。”
沈妤點了點頭,“軍中條件有限,讓他先退到后方來養傷吧。”
“好。”沈昭肚子填了個三分便放下筷子,“給我看看。”
“看什麼?”
沈昭下巴指了指她的肚子,“還能看什麼?看我外甥。”
沈妤攤開袖子大方給他看,“還小呢,還看不出來。”
那腰還是細得跟從前一樣,不過瞧著腰帶系得寬松了些。
沈昭一時又想起了俞晚秋,他從河州走的時候,俞晚秋肚子都顯懷了。
行軍途中日子過得又快又慢,算著日子,過不了多久便要生產了。
家信來得勤,一月兩封雷打不動,俞晚秋會和她說家中趣事,還會在信中說肚子有多大,一時有蹴鞠那麼大了,再隔兩次又有西瓜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