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聲音低沉,似乎沒什麼情緒,可這種沒有情緒, 本身就是一種情緒。
如果是平時,溫悅當然能感受出沈逸的情緒異常, 可現在溫悅只想快點上樓, 自己靜靜地呆一會兒。
所以她只說了句:“哦, 謝謝。”就繼續朝前走去。
走了幾步, 發現沈逸沒有跟上來,溫悅回頭看過去, 這才注意到沈逸穿的是黑色T恤和黑色窄腿牛仔褲, 腳上一雙馬丁靴, 給本來清冷的沈逸平添一種冷酷氣質。
溫悅想起沈逸上午說過他晚上要跟幾個朋友聚聚, 不知道他們去做什麼,要穿成這樣。
看沈逸仍站在原地, 溫悅不知道他怎麼了, 問:“怎麼不走?”
沈逸本就氣質清冷,現在一身黑衣顯得氣壓更低, 又過了幾秒鐘, 才邁步跟上溫悅, 一起進了單元門。
在電梯里,溫悅一直沒有說話,沈逸也保持沉默。
沈逸雙手插在牛仔褲兜里,下面是一雙修長筆直的雙腿,臉上沒什麼表情,濃黑眼睛看著樓層變化的數字,腦子里一直在思考。
上周也是在這個電梯里,他流露出對溫悅的感情,引起了溫悅的注意和抵觸,導致她一個星期沒怎麼搭理自己。
現在剛剛和溫悅關系回溫,在孟家謙的問題上他不敢再冒進。
沈逸暗自呼吸了下,偏過頭看了眼溫悅。
溫悅垂著眼簾,臉上表情似乎在放空,可沈逸卻能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以及深深的疲憊。
有時候,疲憊不是因為真的疲勞,而是因為在現實中左沖右突,卻無法突破困境的無奈。
沈逸再開口時,隱去了自己的煩躁,只是帶著關心:“學姐,今天回家吃飯,不開心?”
聽到沈逸的話,溫悅回過神,嘆了口氣:“嗯。”
“和孟家謙有關嗎?”
溫悅不想多說,她轉頭對沈逸勉強笑了笑:“有些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沈逸目光沉沉地看著溫悅。
溫悅抿了抿唇,似乎是對沈逸說,又似乎是對自己說:“沒什麼大不了,都會過去的。”
這時,“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溫悅沒再說話,走出電梯。
回到家里,溫悅快快地洗了個澡,就回到臥室,拿著手機想給爸爸打個電話,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正在猶豫,手機有消息進來。
溫悅打開看了眼,是溫午發來的:“姐,爸媽吵架了,你這段時間暫時別回家。”
“還有,姐,你要堅定立場哦,我對媽太無語了。”
溫悅苦笑著把手機放下。
堅定立場,這話說著容易,實際能做到卻很難,畢竟這個世界不是圍著自己的立場轉。
前思后想了很久,溫悅握著手機漸漸睡著了。
整個晚上,溫悅睡得并不安穩,睡睡醒醒,做了很多離奇的夢。
在夢里,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溫悅知道有個人一直都在,卻不知道是誰,有幾次她似乎看到那個人了,可是卻總是在最后一分鐘失去那個人的蹤跡。
第二天一大早,溫悅是被小腹疼痛疼醒的,看了眼日歷,是每個月都會有的那幾天到了。
溫悅的大姨媽一向很準時,只是每次來的第一天,都會把溫悅折騰得死過去一次。
在休息日還好,如果是工作日,溫悅就必須要請一天假。
嘆了口氣,溫悅起身去衛生間換衛生用品,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披頭散發,臉色慘白,眼圈發黑,憔悴得好像鬼一樣,她也完全沒有精力收拾,扶著門打算回床上繼續躺著。
剛走出衛生間,溫悅聽到玄關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抬頭看過去,是沈逸穿著一身黑色運動短袖長褲進來,頭上還綁著一條黑色防汗發帶。
沈逸看到溫悅,臉色微微一變,脫下運動鞋,拖鞋都沒來及穿就朝溫悅大步走過來,扶住溫悅的肩:“你怎麼了?”
“沒事,有點不舒服,回去躺一會兒就好了。”溫悅嘴唇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要不要去醫院?”沈逸臉色緊張,難得露出些慌張神色。
“不用不用,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沈逸扶著溫悅的肩頭,突然瞟到洗手間的一個柜子門被打開,沒有關嚴,露出里面一包打開了的衛生巾,這才不再說話,扶著溫悅的手臂送她回臥室。
溫悅腰酸腿軟,也實在使不上力氣,只能半靠在沈逸身上,短短幾步路,能感到他身上蒸騰出來的熱氣,還混雜著他特有的氣味。
她偏頭看了眼沈逸,發現他身上汗津津的,臉上也有一層薄汗。
沈逸小心扶著溫悅,感受到她的目光,說:“剛才出去跑步了。”
“哦。”溫悅手腳冰涼,不自覺地向沈逸靠了靠,汲取他身上的熱量。
沈逸把溫悅送回床上,又給她蓋好薄被:“你躺一會兒,我去給你倒點水。”
“嗯。”溫悅捂著小腹蜷成一團,閉著眼睛說:“沈逸,醫藥箱在電視柜下面,你幫我去找一片布洛芬。”
沈逸抿抿唇,只說了句:“你等等,我很快回來。”說完就走出臥室。
溫悅只感覺小腹里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用力擰著,疼得額頭上都是冷汗,她完全失去思考和行動的能力,只能閉著眼睛等待,等著疼痛慢慢過去,漸漸地,意識都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