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茹又狠狠的放下了馬車簾子，自己一個人坐在馬車里生悶氣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一次打開馬車簾子：“碧兒，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蘇紅珊并不是那麼可惡？”

　　碧兒下意識的點頭，又趕緊搖頭：

　　“那個，小姐，你要是不喜歡她——”

　　她話還沒說完，張曉茹就又狠狠的放下了馬車簾子。

　　剛才碧兒那下意識的反應已經告訴她，她也覺得蘇紅珊并沒有那麼可惡。

　　細細想想，那個蘇紅珊剛才的話雖然不怎麼中聽，可卻一語指出了自己窯廠的問題。

　　明知道和她是競爭對手，還能給她指出問題，這樣的人真的是個壞人嗎？

　　張曉茹沉默的想著，又不禁去想陸輕雪以往說蘇紅珊的話。

　　“我這個表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經常和家里人鬧脾氣，還把家里的房子燒了，姥姥都被逼的沒地兒住。”

　　“我也是沒辦法，有時候我也很生她的氣，可她現在有個窯廠，有錢有勢，我又怎麼敢和她對著干，那樣的話，不止我沒活路，我姥姥一家也會被她逼得沒活路的。”

　　……

　　陸輕雪曾經說過的話在她腦海里閃過，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她只覺得陸輕雪真的太善良，也太軟弱了。

　　被別人這麼欺負還忍氣吞聲，讓她怒其不爭的同時也更加的討厭蘇紅珊的仗勢欺人。

　　氣憤之下，就說要開個窯廠，和蘇紅珊搶生意。

　　蘇紅珊不是仗著家里有個窯廠就欺負人嗎？

　　那她就讓她這窯廠開不下去。

　　可是……今天她看到的蘇紅珊卻在明知道自己和她搶生意，想讓她的窯廠開不下去的時候，指出她窯廠的問題。

　　張曉茹皺著眉，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道應該相信自己看到的蘇紅珊，還是應該相信陸輕雪口中的蘇紅珊。

　　“碧兒，你覺得蘇紅珊怎麼樣？”張曉茹忽然問道。

　　碧兒低垂著頭沒敢說話。

　　“讓你說，說實話。”

　　碧兒這才咬了咬牙，如實說道：“奴婢覺得，蘇紅珊其實挺識時務的。”

　　“識時務？”張曉茹皺眉。

　　碧兒解釋：“她知道小姐您是縣令千金，您開窯廠擺明了和她競爭，她現在退出競爭，其實是把損失降到最低，明知不可能贏，還要強撐下去，那才是傻，所以她識時務，而且挺聰明，還有一點……”

　　碧兒說著，卻是猶豫了下。

　　張曉茹皺眉：“說。”

　　“奴婢說句小姐不愛聽的話，其實奴婢覺得蘇小姐比陸小姐更真實一些，最少，她是有什麼說什麼，而不會明夸暗貶。”

　　作為一個小丫鬟，比主子更明白的說話的藝術，站在他們的位置，一句話說不好得罪了主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碧兒跟在張曉茹身邊，其實看的更清楚更明白。

　　只是，張曉茹一直喜歡陸輕雪，把她當成好姐妹，再加上陸輕雪還救過小姐，小姐對她也很是信任，所以有些話碧兒也不方便說。

　　可今天，她清晰的感覺到小姐對陸輕雪的懷疑，所以才敢說出她以往絕對不敢說出的話。

　　“明夸暗貶？”張曉茹皺眉思索。

　　以前沒有注意過的細節現在都在她眼前浮現。

　　她不傻，之前因為和陸輕雪關系好，對她也從不懷疑，對她說的話，也都盡數相信。

　　可現在細想，有些話卻是經不起細細推敲的。

　　她說她無權無勢，可卻也說福來酒樓是她的。

　　而且這福來酒樓開的時間遠比蘇紅珊的窯廠時間要久的多，而蘇紅珊在建窯廠之前，就是一個小村姑。

　　可那個時候，陸輕雪卻已經是福來酒樓的東家了。

　　一個酒樓的東家，至于怕一個小村姑？

　　細思極恐。

　　張曉茹越是想，臉色就越是難看。

　　“碧兒，你去查一下陸輕雪和蘇紅珊二人。”張曉茹冷冷說道。

　　有些事，不去想的時候，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一旦懷疑了，去細細的想了，就立馬能發現其中的不對之處。

　　碧兒應了一聲，就看到遠處走來的人，連忙說道：“小姐，陸小姐朝這邊來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去查清楚

　　張曉茹聞言，先是一喜，隨即就又沮喪起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收斂了難看的臉色。

　　在事情沒有明了之前，她不愿意去把這個曾經救了她，和她做了這半年好姐妹的人往壞處想，也不愿承認，她被自己的好姐妹當槍使。

　　她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意，掀開馬車簾子，朝陸輕雪招手：

　　“陸姐姐，這里。”

　　陸輕雪展顏一笑，快步走來：“聽人說這邊窯廠開始招工了，我就過來瞅瞅，曉茹你怎麼也來了？這麼冷的天就不要出來了。”

　　張曉茹招呼著陸輕雪上了馬車，拉著她的手一如既往的道：“窯廠剛開始招工，我自然要過來看看。”

　　說著就又道：“陸姐姐，我給你說哦，我的窯廠還沒開始就已經擠掉了蘇紅珊窯廠的不少生意了呢，聽說好幾家本來向他們窯廠定了貨的都忽然退貨了。”

　　張曉茹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陸輕雪的神色。

　　以往，她只聽陸輕雪說，卻從來沒去注意過她說話時的神色，可今天注意觀察，她就發現她在說擠掉了蘇紅珊生意的時候，陸輕雪眸子明顯是閃過喜色的，不過被她很快就掩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