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所有的力氣從她身上流失,她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她認出這三個女孩都是她的女兒,當時大女兒11歲,二女兒9歲,小女兒6歲。
她們歪著頭看著她,就像劭兒一樣,對她掉水里無動于衷。小女兒更是拍著手,露出了天真單純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場面。
許母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眼淚流了下來,混在河水中。
那時候的她,在生下三個女兒后,仍然不甘心,一心想要拼個男寶。沒有兒子,許家走出去都抬不起頭來,要被人指指點點說他們家絕后。等劭兒生下的時候,許家上空的烏云這才飄走,整個都亮堂了起來。
偏偏劭兒從出生的時候就身體弱,藥不離手。叔公回來后見了他更是不住搖頭,說他活不過十歲。除非偷別人的壽命和福祿為他改變命格。
要麼找到八字契合他的人,那麼是血脈親人。
許父許母在兒子又一次險些被閻王帶走后,哭了許多天,終于痛下決心,犧牲三個女兒。
那天的天氣很好,三個女兒難得被他們帶出來玩,也很開心。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
許父和許母親自將她們推下船,忍痛看著三個孩子在水里掙扎。她們幼小的臉龐滿是不解,不明白為什麼會被自己的父母推下水中。
在小女兒想要爬上船的時候,她親自將她的手指扒開,把她的頭按在水里,流著淚看小女兒在水中掙扎的力氣漸漸減弱。
他們為了兒子,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
望著無動于衷的幾個孩子,在即將缺氧的最后,她腦海中不斷回放出三個孩子臨死前的場景和她們稚嫩不解的聲音。
“媽媽,為什麼?”
原來這一切都是報應啊。
許母的意識漸漸被黑暗籠罩。
……
幾分鐘后,岸上的曹霜看到了許母在水中載浮載沉的身影,整個人恐懼得不行,腳一軟,跪坐在地上。在烈日高陽下,她卻通體發寒,忍不住用手抱緊了自己,似乎想通過這個舉動來為自己汲取一點暖意。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比噩夢更令人恐懼的事情就在她面前眼睜睜發生。叔公、許劭、許阿姨……不到十分鐘時間,這三人化作了尸體,離開了人世間。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的臉色蒼白得像是一張白紙,牙齒上下打顫。
下一個會不會是她?
應該不會吧,畢竟從頭到尾她都沒動手啊,她最多就是在打聽到白璐瑤的八字以后,把她介紹給許劭而已。千萬不要輪到她啊,她還想好好活著呢。即使她心痛許劭的離去,卻也沒有要和他同生共死的想法。
曹霜惶恐得聲音都發不出來,腦袋一片亂糟糟的。
而她身旁的許父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打擊得傻了,表情呆呆愣愣的,仿佛還在夢中。
曹霜和許父,一個處于發瘋的邊緣,一個明擺著被自己的腦補嚇到,兩人就這樣在河邊,任憑時間慢慢流逝。
……
房間里。
顧姣在午時三刻那一瞬,的確感受到一股寒意。但那寒意來得快,去得更快,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等到時鐘走向十二點的時候,顧姣轉頭看向宴時珩,“結束了嗎?”
宴時珩算了算,說道:“死了三個人。”
顧姣驚訝,“反噬這麼厲害的嗎?”
她知道死的人中肯定有許劭,陣法一旦失敗,第一個反噬的就是施法的人,其次就是許劭這個曾經獲得好處的人。她只是疑惑,多出的那個人是誰?
白璐瑤也猜到許劭肯定會出事,盡管現在的她心中還是充滿著對許劭的恨意,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地掉下眼淚。
就在這時候,白璐瑤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下,打電話過來的是許劭的伴郎趙居。
接通電話,趙居痛苦的聲音傳了過來,“璐瑤,你來河邊一趟,做好心理準備。”
“許劭他落水了。”
白璐瑤掛掉電話。
顧姣說道:“其實我并不建議你到現場的。”身處蔣家,雖然顧姣因為沒有天賦,所以沒入門,但耳濡目染之下,還是知道一些的。
“一般遭受反噬而亡的,死的會比較難看。”
她怕嚇到白璐瑤。
白璐瑤搖搖頭,神色堅定,“我要親自過去看看。”
再丑陋,比得上他的靈魂嗎?
她沒告訴姣姣的是,在午時三刻,所有陰氣逼向她的時候,她一瞬間無法呼吸,體會到窒息的痛苦。是姣姣手心傳來的溫度將她拉回人間的。
如果今天姣姣沒來,那麼她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房間里,遭遇窒息死亡。
所以她要親眼看到許劭的下場。
顧姣心中清楚,今天的婚禮應該就要中斷了。只是不知道璐瑤會不會將肚子里的孩子留下。
她也不可能放任她自己去河邊,自然得跟過去。
不到十分鐘,他們抵達現場。白璐瑤的父母早他們先來一步,兩人哭得眼睛都腫了。
白母見到白璐瑤,更是悲從中來,“我可憐的瑤瑤啊。”
怎麼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