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遠遠沒有醫生平靜,幾乎是揪著醫生的領子,開口質問道:“不是說放她離開組織就能治好嗎?抑郁癥是怎麼回事!”
醫生被他揪的站不穩身體,但是語氣還算是平靜:“你不是在后面聽了?我能給你的解釋和給她的差不多。”
戰深緩緩的松了力氣,但是臉色依舊很不好看:“為什麼不今天不直接一起治療了?”
醫生慢慢搖了搖頭:“有些痛苦,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只能自己去承受。”
戰深微微蹙著眉頭:“下午不是看起來已經很正常了嗎?”
醫生淡淡笑了笑:“那是她下午被能離開組織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古時候不是說‘沖喜’嗎?就是這樣,短暫的喜悅罷了。但是治標不治本,等她明天醒過來,失去了母親的痛苦就會重新回到她的大腦中。”
戰深到底沒再說話,只是定定看著他。
白大褂是組織里很神秘的一個人。
他的極其擅長精神類疾病,不論是藥物研究,還是臨床治療,都很有天分。
但是這樣的天才多半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會因為戰深是組織的領頭人就對他分外尊敬,對于組織的大部分規則也都能很巧妙的不遵守卻又讓人抓不到違反的證據。
如果不是他的天分……戰深也并不想要再組織里面留下這麼一個稱得上“危險”的不遵守規矩的分子。
“我會盡力救她,”醫生的聲音聽起來并不像是安慰,“但是到底會變成什麼樣,需要還需要看她自己。”
戰深點了點頭。
……
因為秦溪的記憶里已經沒有了戰深,安然又因為醫生的叮囑,幾乎形影不離的照顧著秦溪,所以直到秦溪離開了醫院,戰深都沒再有機會好好的看一眼她。
醫生像他自己說的一樣,竭盡自己的所能幫助了秦溪,但是秦溪的病情也和他之前預測的一樣,往抑郁癥的方向不斷的發展。
她不再沉迷于幻想,但卻越來越沉默寡言。
不說話,也不活動,整日困在病房里,日漸消瘦。
抑郁癥這種疾病住院治療也沒有什麼用,到了第三天,安然便根據醫生的囑咐,把秦溪帶回了家。
她出院的時候,戰深坐在自己的車里,隔著一層車窗,看著她跟著安然慢慢走遠。
這是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離秦溪最近的距離了。
只是這并不意味著,秦溪就已經徹底脫離了組織的監視。
秦溪在治療的時候聽到的不完全是實話,所以她不知道自己這所謂的“暫時離開“只是戰深不愿意放她走的一種托詞。
——雖然出院時候的她,已經不記得這件事情的存在了
出于組織的要求,也出于戰深自己的私心,秦溪離開之后的一舉一動,仍舊被牢牢的監控著。
只是后來發生的一切,還是有些出乎預料了。
戰深沒有想到秦溪會那麼決絕的去跳湖,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選擇在陸慎的地盤做這種舉動。
他當然知道秦溪和陸慎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甚至還知道秦溪短暫對陸慎動過心。
但是轉念想到秦溪關于組織的記憶都被封存了,肯定也不記得陸慎了,才勉強放下心來。
而后,事情的發展更是出乎他的設想。
他沒有想到陸慎居然會提出包養秦溪這麼荒唐的請求,更沒有想到秦溪居然為了復仇,答應了陸慎。
知道陸慎和秦溪已經住在一起的消息的時候,戰深恨不得馬上沖到輕園去,不顧一切的把秦溪搶回來。
但是他的理智到底還是阻止了他。
冷靜,他對自己說。
秦溪和陸慎,不過是一場金錢交易而已。
只要秦溪沒有真的對陸慎動了心,那一切就沒有問題。
……至于為什麼秦溪不能動心,戰深和自己說,那是因為組織的規定。
組織不允許有人談情說愛,秦溪即便暫時離開了組織,也不可以。
第1191章 親自安排
時間回到現在。
戰深解釋完了當年發生的一切,房間里陷入了沉默。
秦溪有些艱難的消化著得到的信息。
“也就是說……你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放我走的意思?”秦溪的言語中透露這一種難以置信的意味,“你本來就打算,要有機會就拉我回來的?”
戰深點頭的卻很干脆:“對。秦溪,你當時根本就不清醒,所以不能把你說的話當真。”
這一切都太荒唐了,秦溪簡直要笑出聲來:“戰深,我那時候會幻想出我母親來,不意味著我對于別的事情就沒有了準確的判斷了。方芳跟我說了,我自己也明明記得,我們非要離開組織的話,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戰深的態度卻出乎預料的堅決,他只是直直的看著秦溪,淡淡道:“你知道,離開組織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秦溪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色如此嚴肅,于是只是看著他,等著他繼續開口。
“切掉一只手,剔除所有組織有關的記憶。”戰深看著秦溪,緩緩開口。
秦溪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她即便想過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卻沒有想到是這麼慘烈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