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基地所有的監控都有人實時盯著看,自己這麼一喊,估計那邊馬上就會有人注意到。
秦溪咬了咬嘴唇。
她也在賭。
萬一姚兆是真的要跑,還好心來拉自己一把,自己這麼轉頭就出賣了他……
但是她回身一瞟,卻發現姚兆還站在原地,不僅沒有要逃跑的意思,表情甚至十分淡然,眼神中似乎還……有些欣賞。
秦溪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
——果然,這是針對自己的考驗。
但是她的眼神還沒有收回去,就看到了墻角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來。
——是許久不見的戰深。
戰深臉上的滿意則一點都沒有加以掩飾,他走到秦溪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眼,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秦溪盡力維持住自己的表情不出現異樣,但是到底說不出什麼場面話來,只能微微笑了下。
但是戰深大概是心情很好,所以也就沒有計較這一點,轉身看了看姚兆,開口道:“看來,姚醫生和秦溪在這里的課程,都可以結束了。”
秦溪心里一喜,盡力不著痕跡的和姚兆對視了一眼。
姚兆的表情分明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秦溪卻不知道為什麼看出了一點欣喜來。
他們兩個人和來的時候一樣,被蒙上了眼睛,帶著走了好長一段路,才重新見到光明。
姚兆已經不見了蹤影,而秦溪正站在自己的宿舍前面。
她打量了一圈自己的宿舍,心里想著,大概這也是戰深的手段之一,因為經歷了地下基地那種什麼都沒有的簡陋宿舍,再回到這里,即便是她,也會發自內心的覺得,這個宿舍可真好。
但是沒等她想更多,背后就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怎麼光看著不進去?”
秦溪的表情微不可查的頓了頓,轉頭看向來人。
戰深緩緩的走過來。
秦溪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說服力一些:“只是乍一看自己的房間,覺得有些不適應了而已。”
她已經很久沒有用這麼溫和的語氣和戰深說話,所以后者的表情愈發舒展。
他走到秦溪身邊,低頭看著她,忍不住又感嘆了一次:“你終于回來了。”
秦溪笑了笑,低聲回應:“是啊,我終于回來了。”
她對于欺騙戰深一點負罪感都沒有,反倒是對自己騙過了戰深感到一些自負。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必須更加小心,才能不露出馬腳來。
脫離地下基地只是第一步,她最終要做的,還是離開這里。
戰深到底還有事,過來和秦溪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秦溪推門走進自己的房間,坐在沙發上,緩緩閉上眼睛,在地下基地繃緊了一個月的神經,終于稍稍舒展了一些。
她后來才知道,戰深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她在地下基地沒有能夠好好改造,那就要對她用電擊療法,讓她淡化甚至厭惡自己對于外界生活和對于陸慎的感情。
好在有姚兆的提醒,讓她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但是這樣的生活已經足夠疲倦了。
一整個月,她連睡覺都提心吊膽的,因為臥室里也裝著監控,她怕自己睡熟之后,做了什麼夢,要是說出不該有的夢話,那就前功盡棄了。
所以她連放松的睡覺都不敢,每天晚上只是淺淺的入眠一小會兒。
現在回到沒有監控的空間里,疲憊便不可避免的包裹了她。
從離開輕園的那一天算起,她已經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島上呆了一個半月了。
戰深不讓她接觸任何外界的消息,所以她對于外面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
陸慎怎麼樣了?他現在還好嗎?
他會因為找不到自己而著急焦慮嗎?還是會把自己的失蹤拋在腦后,專心和他即將迎娶的未婚妻在一起享受生活呢?
秦溪的眉頭慢慢皺起來,掌心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地下基地的課程在此時全然失效。
在這個沒有第二個人的空間里,秦溪終于還是盡情的、不克制自己的,想起了自己被迫藏起來一個月的感情。
但是真正的感情,怎麼會因為那些荒謬的課程就被遺忘呢。
以前對于姚敏的感情是這樣的,現在對于陸慎的感情……也是這樣的。
秦溪心里的信念愈發堅定。
她必須要離開這里。
不是為了和陸慎重新在一起,起碼也要問明白,她離開那天沒有問清楚的話。
然后給她和陸慎的感情,畫一個句號。
可能就這麼結束,她也會覺得遺憾,但是起碼……真正的告別過,這段感情才不會在她心里打成死結,永遠無法釋懷。
不過好在……戰深既然愿意把她從地下基地放出來,起碼就說明,他對自己已經有了一些信任。
從現在開始,自己不能再隨意試探,任何事情都要萬般謹慎,不能把自己這麼一個月的努力毀于一旦。
她又想起了姚兆那張紙條上面的話。
越忠心,才越有希望。
秦溪抿了抿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