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不說也沒關系。”她輕輕地笑了一聲,聽不出是喜是怒。
戰深不由得更是多了幾分愧疚,“唐亞,對不起。”
唐亞搖搖頭,濃密的睫毛忽閃著,整個人突然顯出了一種少見的溫順感。戰深心中一動,上前一步將她摟進了懷里。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聲。
……
“其實戰先生和我姐兩個人的關系很微妙,他們兩個都不是愿意服輸的人,也不是容易妥協的人。”
大洋彼岸,肖乃新摟著自己的妻子胡悅坐在海邊,濕潤的海風帶來了清爽微咸的氣味,令人心曠神怡。
“那你覺得這一次,他們兩個會很快和好嗎?”胡悅好奇的問道,“既然這次爭吵的這麼兇了,按照唐亞姐的脾氣他們這次應該得鬧上好一會的變扭了吧?”
肖乃新反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當然不是,他們兩個人相識多年了,對彼此都非常的了解。爭吵又怎麼樣,他們向來只要有一個人愿意妥協,便會很快的和好。”
“這不可能吧?難道吵得很兇也會和好嗎?總不能當遇到有些觀念分歧沒法調和的時候,他們也能很快和好吧?”胡悅有些不敢置信。
肖乃新輕輕將妻子摟入懷里,解釋道,“你要知道,戰先生的觀點就是唐亞姐的觀點。唐亞姐從來都是聽戰先生的。”
“這,”胡悅微微一愣,皺起眉頭,“我雖然沒有見過戰先生,但是你們說起他的時候總是說他有多惡劣,難道唐亞姐就這麼一直容忍著?”
胡悅雖然平常脾氣看起來是挺好的,但也好歹是家里嬌生慣養出來的寶貝女兒,平常生活里頭還是非常講究原則的。
理所應當的,她也認為全世界的人在觀念分歧上都是同樣的寸土不讓。
“你不了解唐亞姐。”肖乃新嘆了一口氣,“我姐從小就是被當作戰先生的副手培養長大的,可能連她自己都從來沒有察覺到,她一直都是以戰先生為先的,就連大部分的理念和戰先生都非常的接近。”
“人哪里有完全相似的個性和觀念呢?說白了,這些都是戰先生的父親這麼多年來對唐亞姐潛移默化的影響。”
要肖乃新說,戰深父親簡直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盤。平白撿了一個特工的好苗子自然不必說,又辛辛苦苦將她培養成了自己兒子手里最鋒利的一把刀。所作所為簡直可以算得上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費勁了心機。
可惜,對于唐亞卻只能是一種對人格對自我的殘害,可偏偏唐亞還得去感謝這個養父。
肖乃新一直對組織這種帶有目的性的收養孤兒的行為感到惡心。看起來將孩子撫養長大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情,但是細究起來,組織才是最賺的那一方。
花了少量的錢,卻培養出了一群能力出眾,最要緊的還是忠心耿耿的家伙。
其實肖乃新剛被唐亞救回來的時候,對組織曾經也產生過那種感激之情。但是他的感恩比之于那些從小被養大的孩子來說,要更加集中在唐亞身上,反倒是對組織的感激并沒有那麼深刻。
這也是他后來能夠很輕松的擺脫組織對他道德和觀念上的控制的原因之一。
但唐亞就沒有肖乃新那麼幸運了。
自小的教育和訓練,又哪里給了她選擇和反應的機會?
胡悅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唐亞姐豈不是……很吃虧?”
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通常經常妥協的那一方的情緒總是沒那麼容易被照顧到。委曲求全久了,其實累的都是自己。
肖乃新苦笑一聲,“姐姐自己又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呢?可是你看她,哪里有想要掙脫的跡象?”
胡悅微微一愣,明白了肖乃新話中的意思,不由得也跟著他嘆了一口氣,“這樣也太委屈唐亞姐了。”
明明唐亞姐是那麼優秀的一個人,明明她也能夠找到更加合適自己的伴侶。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都是唐亞姐心甘情愿的,誰也勸不動她。”肖乃新無奈地搖搖頭,“若非是唐亞姐前幾年出任務出的比較多,接觸了更多的外界事情,可能她甚至永遠都醒悟不過來。”
他幽幽地看向海岸線那頭,仿佛這樣就能看見帝城里的唐亞和戰深似的。
“其實如果一直被蒙在鼓里,懵懂無知的以為自己已經擁有了全世界,所作所為所思所想都是出自本心,這樣的人生也未必會不幸福吧?”
胡悅溫柔地看向他,將頭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恬淡。
“我們要對唐亞姐有信心,她既然當時愿意幫我們逃離帝城,那心里肯定也是有所計較的。”胡悅溫柔地握緊了肖乃新的手,安慰地說道。
“也許她曾經的確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會不自主的聽從戰深的話。但是既然她在心里已經有了防備,那將來再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肯定會有所警醒。”
“唉,但愿如此吧……”肖乃新回握住胡悅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頭輕輕地依偎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