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白。
楚歡顏和云辰坐車往城中趕。
云辰傷口沒有再流血,但那暗紅色的血痂和血跡,看起來還是有些駭人。
楚歡顏提出自己駕車,可卻被云辰毫不猶豫的給拒絕了,稱他單手即可。
一路回到侯府,一夜未眠的弦月看到二人平安歸來,松了口氣,可又在看到云辰包扎著的手腕時,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
“駕車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云辰平靜的開口回答,余光卻只落在楚歡顏的身上。
“弦月,去請大……罷了,去找一些金瘡藥和紗布過來。”
若是請大夫,只怕一眼就能看出,這傷是云辰自己刻意劃的。
“是。”弦月應聲,連忙去拿了藥過來。
楚歡顏又讓弦月打來了熱水,她替云辰清洗上藥重新包扎了傷口。
整個過程中,云辰一聲不吭,只是靜靜的看著楚歡顏,仿佛那個駭人的傷口,根本不在自己的手腕上。
等到包扎完,剛把東西收拾好,守門的小廝傳來消息,說是周家派人傳來了消息,楚晚煙突發急病,現在臥床不起,希望楚歡顏今日能去看一看。
“小姐,我陪你一起過去。”云辰說道。
“不用了,你留在家里好好養傷,弦月陪我去就行了。”楚歡顏搖頭開口。
弦月連忙應下。
這兩次都是云辰陪著小姐出門,再這樣下去,說不定以后小姐每次出門都只帶著云辰了,這可不行!
云辰微怔的看著楚歡顏,滿腦子都是對方剛才那句家里。
家里?
小姐同他說的,是家里。
云辰胸膛上像是破開一個口子,卻不疼不癢,暖呼呼的風自那口子吹進五臟六腑,吹的他周身都暖了起來。
楚歡顏到達周家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
在出發之前,她將那珠花交給了府中信得過的小廝,讓他好好去查一查。
周母似乎早就已經在家中等著,看到楚歡顏出現在門口,忙不迭的迎了上來,又熱情的將人迎進了楚晚煙的房間里面。
比起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楚晚煙顯然更加狼狽了一些,平日里面總是精心打扮的那張臉,此刻不施粉黛,眼底發烏,穿著一身中衣躺在床上。
乍一看,倒真的像是病了。
“晚煙,你姐姐來看你了!”周母的話,讓楚晚煙顫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扭頭看向楚歡顏。
“長姐,你終于來了!”楚晚煙的聲音里面帶著哭腔。
“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病了呢。”楚歡顏假意關切,走到床邊坐下,目光仔細的打量著楚晚煙。
這模樣倒像是受了驚嚇,是和珠兒的死有關嗎?
“長姐,我就是突然身體不舒服,然后,然后家中也沒什麼銀子看病,你……”
“晚煙,你姐姐才剛來,你們姐妹兩個人又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好好敘敘舊,別提什麼銀子不銀子的,你放心,修文會想辦法的。”周母一臉和善的打斷了楚晚煙的話。
楚歡顏心頭挑眉,周母竟然不讓楚晚煙同自己要銀子,這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楚晚煙看了一眼周母,下一刻,乖順的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你們慢慢聊,我去給你們倒茶。”周母笑著開口。
楚歡顏挑眉,“弦月,去給伯母幫個忙。”
“不用不用,只是倒茶而已。”周母連忙拒絕。
“伯母不必客氣,您是長輩,又怎麼能勞動您給我倒茶呢。
”楚歡顏看了一眼弦月,后者連忙走到了周母身旁。
“您帶路,奴婢倒茶即可。”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周家笑著點頭,示意弦月跟自己去了廚房。
“長姐,你最近,最近還好嗎?”待到二人走后,楚晚煙扯出一點兒笑意問道。
“尚可。”楚歡顏點頭,心頭邊思索著為何周家人態度會突然大變,邊開口道,“我聽說珠兒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楚晚煙臉色驟然一緊,“她,她,她就是不小心掉進了井里。”
“真的?”楚歡顏盯著楚晚煙的臉,“可你們家院子里面的那口井,井口并不大,想要掉下去恐怕也不容易。”
“長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楚晚煙立刻抬頭,語氣尖利的不少。
這般反應,讓楚歡顏越發肯定之前的猜測。
眸光一轉,她開口道:“我怎麼可能會不相信你呢,只是我聽說……”
“聽說什麼?”楚晚煙問道。
“也沒什麼,只是珠兒畢竟曾經是侯府的丫鬟,所以我今日上午派人去衙門問了問。結果聽說尸體本來已經停到了義莊,但是好像有人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現在正張羅著想要重新驗尸呢。”
“什麼?”楚晚煙神色陡然一變,“不是說衙門那邊的人不會管嗎!”
說完,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又忙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說,本來就是不小心淹死的,也沒什麼好查的,而且衙門的人都已經查看過了,說沒什麼問題,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又要重新驗尸呢。”
楚晚煙盡力維持著如常的神色,可眼神里面的緊張還是暴露了她。
楚歡顏在心底皺眉,珠兒的死一定和楚晚煙脫不了關系。
只不過,楚晚煙今日找自己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