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滿心都是自己在翰林院從九品的窘境,還有昨日里,楚歡顏又派人登門說要解除婚約,以及月依依不小心說漏嘴的接客一事。
心頭急切已經讓他亂了陣腳,沒有注意到胡平舟的神色,匆匆站起身開口。
“世伯,說來慚愧,我父親當初對我寄予厚望,可如今我卻只是翰林院的一個區區從九品,而且還被人陷害欺辱,我實在走投無路,所以才想請世伯看在與我父親的交情上,稍微出手相助。世伯的大恩大德,澤遠一定會終聲牢記,日后結草銜環,以作報答。”
胡平舟剛剛緩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如果此刻,林澤遠高潔正直,又有才學,那自己說不定真的可以幫扶他一番。
可偏偏,這急不可耐,想要鉆營取巧的模樣,正是他平素最為討厭的。
“世伯?”見胡平舟不說話,林澤遠抬起頭,正好對上了他那厭惡的目光。
心頭咯噔一聲,林澤遠意識到自己開口的有些太過著急了,連忙想要補救,“世伯,我剛才……”
“夠了!”胡平舟一巴掌拍在了旁邊的案幾上,發出重重的聲響,“你父親當年雖然犯下大錯,被下令處斬,可他為官之時,卻也沒有你這麼一副鉆營嘴臉。”
“世伯,我剛才只是一時失言,我其實并沒有……”
“并沒有什麼?”胡平舟冷笑,“并沒有在翰林院中巴結上司,還是并沒有和你的母親一起聯手算計侯府小姐?”
林澤遠一愣,詫異的看著胡平舟,回過神后又慌忙開口。
“世伯,我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意思。翰林院一事其實是個誤會,陰差陽錯才傳出了一些不實的言論。
至于和我母親聯手算計楚歡顏一事,更是無稽之談。不知是哪個無恥鼠輩,竟然在世伯面前傳出這樣荒唐的鬼話!”
“無恥鼠輩?”胡平舟看著言之鑿鑿的林澤遠,心頭冷笑不止。
這副模樣,若不是翰林一事是自己打聽的清清楚楚,還有之前的事情,是大哥親口所說,他只怕真的要被對方給蒙混過去了。
“沒錯,無論是誰,都是在惡意中傷,此等小人言論,世伯千萬不要相……”
“胡太醫是我大哥。”胡平舟冷冷開口。
林澤遠所有的抵賴之言,此刻通通堵在了嗓子里面。
胡太醫?就是那位被楚歡顏請過來把脈的胡太醫?
之前的事情瞞得過別人,瞞不過他,可是怎麼會如此巧合,他竟然是胡平舟的大哥!
幾乎是瞬間,林澤遠后背冒出冷汗。
胡平舟冷哼一聲,“你現在可以離開了,總之,你想靠我走捷徑,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本官是不會幫你的。”
“世伯,之前的事情我都是有苦衷的,都是楚歡顏她……”
林澤遠還想要狡辯一番,可是對上胡平舟的目光,心頭一涼。
對方從眼神到表情,皆是厭煩至極的冷意,清清楚楚的表示著,不管自己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
胡平舟這條路,恐怕是……斷了!
……
入夜時分,侯府。
聽到弦月稟報林澤遠在胡府整整磨了一日,最后失魂落魄的離開,楚歡顏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抬頭看著天邊融融的月色,眸光里透出笑意。
林澤遠心機深沉,善于偽裝,按照他的性子,原本能夠在胡平舟面前裝成一個正直的飽學之士,而上一世,他也正是那麼做的。
只不過可惜,最近這段時間的接連受挫,已經讓他無法冷靜下來了。
尤其是自己和月依依各執一詞,他心底多多少少會對月依依產生懷疑,而這種懷疑和不安,也會讓他越發急切的想要往上爬。
“放利錢的人聯系好了嗎?”楚歡顏問道。
“小姐放心,已經暗中派人聯系過了,只不過林澤遠如今都這麼狼狽了,他真的還會去借那麼高的利錢嗎?”弦月不確定的開口。
“他會。”楚歡顏語氣篤定。
林澤遠這種人,只會把過錯怪到他人的頭上。
也許之前他只是怨恨自己,可從今天開始,只怕他要連帶著胡平舟都一起怨恨起來。
而哪怕是為了報復,林澤遠都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往上爬!
正如楚歡顏所料,接下來兩日里面,放貸的人只是在林澤遠面前不經意的稍微露了個面,后者就找上了他們。
隨后因為覺得利錢太高,猶豫著沒有立刻借錢。
不過楚歡顏確定的是,只要這條路在林澤遠面前鋪開,再讓他找到一個可以賄賂官員的渠道,卻又無法從其他途徑弄到錢,林澤遠早晚會豁出去。
不過是猶豫的時間或長或短罷了,她……不急!
“小姐,到了。”
云辰的聲音響起,馬車停在了三皇子府外。
楚歡顏下了馬車,打量了一下周圍。
看來今日這曲水流觴宴著實來了不少人,原本寬敞的府門外已經停滿了各式馬車,門庭若市。
“小姐,我陪您一起進去。”云辰開口道。
楚歡顏搖了搖頭,“畢竟是皇子府中的宴會,帶護衛進去,于禮不合,弦月陪我進去就好。
不過……”
楚歡顏扭頭看向云辰,壓低聲音開口。
“你將馬車停的稍微遠些,然后看看是否能暗中潛入,注意莫要讓他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