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還安排了劃痕和蒙面太監那出戲!
劃痕是秦離刻上去的,蒙面的太監是云辰假扮,為的就是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鳳儀殿。
一方面,實在沒什麼線索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打草驚蛇,看看魏皇后會不會有什麼反應。另一方面,她也想借機去鳳儀殿查一查當年魏皇后召見娘親的事情。
而在鳳儀殿問話時,她恰好看到有小宮女正在處理傷了根的花草,才聯想到了幽蘭房間中的那盆蘭花。
可找到證據后,她反而覺得奇怪,魏皇后怎麼看都不像那麼疏忽大意之人,用煙絨墨寫字條這樣的錯誤,她真的會犯嗎。
雖然哪怕現在她也依舊覺得幽蘭的事情和魏皇后脫不了干系,但是那張字條出現的實在有些奇怪。
有時候,太過確切的證據,反而顯得不正常。
“小姐,也許真的只是皇后娘娘,或者她身邊人動手時大意了,畢竟那個煙絨墨,只有皇后娘娘才有,總不可能是鳳儀殿的人嫁禍皇后娘娘。”弦月開口道。
“事情還未查清楚,凡事皆有可能,更何況……”楚歡顏微微一頓,扭頭看向宮門方向,“煙絨墨可不止皇后娘娘的宮中有,皇上那邊也有。”
“話雖如此,可想從皇上的寢殿之中弄到煙絨墨,只怕更加困難。”秦離皺眉說道。
“有些人還是做得到的。”蕭瑾之語帶玩味。
楚歡顏心中點頭,的確,比如……圣眷正濃的雪貴妃。
宮門方向,有朝臣出宮,為了防止他人聽見,楚歡顏他們結束了話題,沒有繼續說下去。
蕭瑾之重新回了皇宮,楚歡顏也返回侯府。
行在大街上,楚歡顏突然想去看看,楚晚煙現在如何了。
馬車轉到涼水巷,已是秋深寒重,可巷子里面來來往往的百姓不減,比起之前,整個巷子似乎又擁擠了不少。
楚歡顏走下馬車,步行到了周家院外,她并未進去,只是尋了個可以看得見院門的墻角處站著。
她并沒有在楚晚煙面前露面的打算,只是突然起心動念,才來了此處。站定之后,正想著要不要讓云辰查看一下周家院內的情況時,就聽到院門打開了。
拉開的院門撞在一邊的墻上,發出嘭的聲響,足見開門之人的粗手粗腳。
緊接著,一盆渾濁的臟水直接從門內潑出,將院門外的土路一下子潑濕了。
“周家媳婦,你怎麼又在這路上潑水,弄得臟兮兮的,我們怎麼走。”路過的鄰居大娘不滿的開口,若她再走的快些,剛才那盆水只怕會直接潑在她身上。
“愛走不走,我們家院門口,我想怎麼潑就怎麼潑,關你何事!”刻薄尖銳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熟悉的音色。
院門內的人因著說話往前走了些,楚歡顏這才看到,潑水的正是楚晚煙。
一身粗布衣裳,頭發胡亂的在腦后梳起,用一根木簪子挽著,比起上次見面,楚晚煙又瘦了不少,兩頰的顴骨都已經凸了出來,顯得眼睛越發大,斜覷著的眼尾,透著一股子尖酸刻薄。
一手拿著木盆,一手叉著腰,似乎只要路過的大娘再說上幾句,她就會立刻沖出來,朝對方臉上啐上一大口唾沫。
周身上下已經不見了往日絲毫的嬌生慣養之氣,而昔日的那股子重顏面,愛攀比的自尊與自負,似乎也早已隨著不知哪盆水一起潑到了地上,混著泥濘和灰塵消失不見。
大娘嫌惡的看著楚晚煙,但似乎也知道對方是個難纏的,冷著一張臉嘟囔了幾句,繞過那灘被潑濕的泥路,快步走了。
楚晚煙呸了一聲,拎著木盆回了院中,很快,周家院子里面傳出哐啷的摔盆聲。
“你個賤蹄子要死啦,這盆不是花錢買的嗎,哪里經得住你這麼摔!”
“少廢話,你個老不死的,還不趕緊去做飯,今天也該輪到你了!”
“修文,你看看你取回來的這個賤人,哪家媳婦會這麼對自己婆婆……”
周母的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伴隨著周母尖利的叫聲,站在院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而自始至終,都沒聽到周修文開口。
楚歡顏站在墻邊,直到院子里面摔摔打打的聲音安靜下來,后院方向升起炊煙,她知道,應該是楚晚煙贏了。
而且看剛才的架勢,只怕這樣的情形在周家絕對不是第一次發生。楚晚煙當真在周家立了足,靠著……蠻橫無理,尖酸刻薄的硬碰硬!
“小姐還想繼續報復嗎?”云辰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楚歡顏搖了搖頭。
對于楚晚煙,讓她即刻去死,未必比生活在這樣的日子里更痛苦。
不,也不一定。
畢竟人是會麻木的,時間久了,這樣生活對于楚晚煙來說,或許就成了尋常。
只不過,她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也沒了興致再推楚晚煙一把,便讓她繼續好好當她的周家媳婦!
“走吧。”楚歡顏對著云辰開口。
可一扭頭,卻撞進了那雙欲言又止的眸子。
又是這樣的目光。
楚歡顏輕皺了皺眉,看著面前人,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道:“云辰,你最近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