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之看著眾人再度開口。
整個朝堂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過后,回過神來的眾人間,仿佛巨石入水,激起千層浪。
“皇上,您莫不是在同微臣們開玩笑?”
自古以來,哪有皇帝去入贅的,別說是侯府,就算是他國皇室,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
帝王乃是九五至尊,又如何能夠去當一個贅婿?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蕭瑾之淡定的看著下方的朝臣們,顯然這些反應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朕并未開玩笑,一開始命令禮部將大婚安排在寧安侯府時,朕便已經做了決定,要去寧安侯府入贅。”
朝臣間,不少人倒吸涼氣。
說句大不敬的,看皇上這樣子,精神似乎很是正常,也并未有瘋癲之狀,所以竟真的是認真的?
可就算皇上再喜歡寧安侯府的那位楚小姐,大不了立為皇后,再或者獨寵一些也就是了,入贅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夠發生在一個堂堂帝王的身上!
“皇上請三思,此舉萬萬不妥。”柳長瀚站了出來,“臣等都知道您和楚小姐感情深厚,但無論如何,還請皇上能夠收回成命。否則,先不說無法向天下百姓交代,而且如今北墨使節還在皇城之中,丹越也即將派人到訪,這消息一旦傳開,屆時只怕整個天逸國都會被其他國家所恥笑。”
上次離開寧安侯府后,他原本還想著,日后若能有機會的話,再勸一勸皇上或者是楚歡顏。可沒想到,皇上竟然做了這麼一個決定!
“柳丞相大可放心,朕會讓人擬旨,昭告天下,入贅乃是朕的私心決定,不會影響朝局。
”
“可……”
“至于所謂的顏面和流言蜚語……”蕭瑾之輕頓了頓,“先皇之死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哪怕沒有此事,天逸本就在風口浪尖之上。丹越派遣使者前來,未必無此原因。”
“可這些事情和入贅終究不同,帝王入贅,那可是從未有過。”柳長瀚皺緊眉頭。
“既然從未有過,那朕便做那第一人。”蕭瑾之的語氣依舊淡定,但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北墨國歷史上曾有女子登基,當時同樣是朝野震驚,甚至謾罵聲一片,但后來在北墨女帝的治理下,海晏河清,反而成了一番佳話。”
這件事情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一開始同顏顏說他可以去寧安侯府入贅的時候,他其實并未想過自己一定可以登基。
后來,皇位已成定局,守在顏顏床邊的時候,他再次想過這個問題,等到顏顏醒來過后,自己還要不要入贅寧安侯府。
畢竟按照常理來看,一個帝王跑去侯府入贅,這樣的消息傳出去,且不說會丟盡顏面,而且可能會讓天逸受他國議論。
可是,他依舊決定了這麼做,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獨斷也罷,他只想循著自己的心做一次選擇。
日后,他也定然會勵精圖治,好好治理國家,但在這件事情上,他只想從蕭瑾之的角度出發,而不是一個帝王的角度。
大殿之上,朝臣們緊皺眉頭,看著他們的新君。
雖然說有北墨國女帝的事情在先,但是這畢竟不同,又怎可混為一談!
更何況他們實在想不明白,皇上為何一定要入贅。
“皇上,您已經登基,只要正常大婚,楚小姐那就是身份貴重的皇后,這可是無數女子都夢寐以求的身份。
皇上您又何必……”
“等到成婚之后,顏顏依舊會是朕的皇后。當然了,朕也會是她的贅婿。同時,由她繼承寧安侯府爵位。只要她愿意,無論是皇宮還是寧安侯府,任她選擇住處,任何人,不得以任何規矩橫加阻攔。”蕭瑾之堅定的開口。
他仔細想過顏顏的話,這世道對女子的確有許多不公。
顏顏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憑什麼只因為嫁人,便要遠離、甚至是拋開她曾一力支撐起的寧安侯府呢。
哪怕皇后的身份高于寧安侯府的爵位,可后者,卻是顏顏的心血。
“皇上,這實在是荒謬,一個女子憑什麼能夠繼承侯府爵位!”
“憑寧安侯府風雨飄搖之際,是她一力支撐。憑皇城受災之時,是她賑災解困,救百姓于危難。還憑她冒險調查真相,揭開當年先皇之死的巨大隱情。一樁樁,一件件……”蕭瑾之盯著剛才說話的朝臣,“你告訴朕,她配不上一個侯府的爵位嗎?”
被質問的朝臣心跳飛快,整個人有些語無倫次,“楚,楚小姐的確立下了大功,可,可是,可是她,她畢竟是女子啊!”
“北墨可以女子為帝,我們天逸為何不能有女侯爺。更何況……”
蕭瑾之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的開口。
“難道就因為是女子,所以就應該被抹去所有功績,遮掩所有光芒,將她們一生困于后宅之中?大丈夫立于天地間,在諸位心里面,男子的榮光,莫非離不開對女子的打壓?朕倒想問問你,你們到底在害怕什麼。”
蕭瑾之的質問聲響徹了整個大殿,剛才反對的朝臣此刻已然啞口。
至于其他人,一時間也根本不知道能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