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宜是很好,我也喜歡,可就是喜歡我才不想把她也推進這個火坑。
她出身柳家,又是豚兒的表妹,這個身份何愁日后找不到好人家。但嫁與豚兒才是真正的不好。畢竟,我如今喜歡她,但誰能保證她一輩子這樣,當她與豚兒利益不一致的時候,我會永遠無條件地站在豚兒這邊,這對她也不公平。
「娘娘,那太子妃可是日后的皇后,何必便宜了別人?」
我看著母親,瞧著她滿心滿眼地勸我,也不覺得失望:「母親,這些年下來,你與家里是不是都覺得我這個皇后做得安穩,才多了心思?」
「這……」
「你不知,可父親與兄長他們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的人嗎?我這一日一日、一年一年便真的像你們看著的那樣光鮮亮麗嗎?我哪一日不是提心吊膽過著,生怕踏錯一步,害了我與熠兒,也害了你們?」有些話,我本不想說,但說了又止不住。
「母親是家里的主母,已覺得不容易,可我是皇后,這些妃嬪哪一個又是好相處的?說難聽些,我就像一個操碎了心的管家一樣,每日看著她們不要犯錯,便是有錯了也牽扯不到我身上,母親真的覺得這樣的日子容易?我已經這樣了,何苦讓時宜也這樣?」
「可是,可是娘娘,有些苦也是值得的。」母親鐵了心勸我。
「吃苦就是好的嗎?她明明可以一輩子事事順遂,她是覺得日子太甜才吃苦嗎?」我甩開母親的手,「您也好好勸勸父親他們,想要家里長盛不衰,日后靠的是侄兒們光耀門楣,不是靠女人生孩子。
」
「娘娘你這話說得,倒把我們顯得跟什麼似的,你既然不愿意,我回去告訴你父親便是了,何必這樣。」
見母親態度好了些,我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道,「別怪時宜,她年紀小但比你們聰明多了。」
母親擺擺手:「行了行了,都聽你的。娘娘,你的苦楚我又何嘗不知,只是,你也知道,家中好我們才能好。」
是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母親是柳家的主母,為柳家考慮也沒什麼不對。我雖是女兒,可相比之下,也是外人,就像我也把豚兒放在他們前面一樣,都是如此,怨不到別人。
又談了一會兒,便瞧著豚兒帶著時宜過來,說在御花園里碰見了,我看著其實郎才女貌,家里起了心思也正常。只是,又想起昔日里,豚兒也時常帶著弟妹一塊過來,便覺得也正常了。
五十
慎刑司的管事嬤嬤過來回話,說和昭儀什麼也沒招出來。
「整整兩天,什麼也沒說?」我問道。
管事嬤嬤跪著不敢抬頭:「奴才們手段都用了,昭儀娘娘咬定了什麼都沒做。」
我揮了揮手,讓她下去,鳶蘿道:「娘娘覺得和昭儀是真沒做還是?」
「到底是昭儀,慎刑司看人下菜碟,怎麼會做絕。」
陛下當日只讓人帶和昭儀去慎刑司,位分未廢,誰知道她犯了什麼錯,陛下又沒怎麼表態,慎刑司那些手段怕用的都是最簡單的。
也不怪她們,上面的人有上面人的法子,下面的人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只要沒打入塵埃,無翻身之地,就不會把事情做絕。
「走吧,去養心殿給陛下回話。
」
養心殿,我不常去,究其原因,就是懶得去。那些湯湯水水我也不愛送,身為皇后,我要寵愛不過就是錦上添花,但我又不缺這點錦上添花。
只是,陛下的態度倒讓我有些捉摸不透,他給我甩出來的是一沓子證據:「皇后好好看看。」
我撿起他扔在地上的紙,看了之后發現應該就是薛氏查出來的東西。這些東西,我早早就看過了,但面上我還是一副震驚的模樣:「這,陛下是從哪里得來的?」
「這你不管用,慎刑司那里,你想辦法讓她認罪。」
「認了罪,陛下想如何處理?」
「處理?」陛下面露諷刺,「朕好心接受越國求和,卻不想他們的公主竟然謀害皇嗣,朕自然要和越國討個說法。」
「那和昭儀……」
「朕沒了一個皇嗣,她賠上性命都不足以讓朕泄憤。」
「妾身明白了。」這是不僅僅讓和昭儀償命,還要狠狠咬下越國一塊肉。有了他這句話,和昭儀的命,就沒用了。
認罪畫押,太簡單了,那些罪狀逼她認下就可以了。只是,想來陛下并不想如此,那就要辛苦和昭儀一點了。只不過,她兩天一句話沒說,我倒是稍微佩服了些,只可惜,對和昭儀來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說也沒辦法。
我這邊從養心殿出來,又吩咐了慎刑司的管事嬤嬤,那嬤嬤也是人精,有了我的話,自然點頭保證:「娘娘放心,娘娘發現,奴婢們一定辦好。」
五十一
一天后,我拿到了罪狀,遞給了陛下,他又是震怒,一氣之下差點掀翻了桌子。氣過之后,他似乎全身都沒了力氣似的癱在椅子上,有點想抱頭痛哭的模樣。
「若早早便讓人查了,怕是早就有結果了。」
「皇后,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
「陛下有什麼錯?」見他這樣,我也只能安慰著,好在宮女太監都早早出去了,不然都瞧見他這樣,怕事后他想起來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