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燕寧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千里之外的鄴州，接回鳳懷南的心上人。

    前世，她一心愛慕鳳懷南，可他卻從不碰她，最后還害死了她全家。

    現在，她要把這段孽緣徹底斬斷！

    婚房內，鳳懷南正質問：“聽聞夫人剛剛派人去鄴州，要接回楚含煙？”

    燕寧光是看他一眼，就心如刀割。

    強行裝作若無其事：“我知道夫君和楚姑娘是青梅竹馬，把她接過來，也好免去夫君相思之苦。”

    一旁伺候喜婆嚇得出了屋。

    洞房花燭夜就給丈夫納妾，簡直天下奇聞！

    但燕寧的態度卻堅決。

    “我知道我母親派人將楚姑娘送去鄴州不對，等日后接回楚姑娘，夫君想要什麼補償，我都可以答應你。”

    鳳懷南眸色更是冰寒：“燕寧，你可真賢惠！”

    話落，他黑著臉甩袖離開。

    等他背影徹底看不見后，燕寧才脫力般，軟倒在床。

    前世，三年后鳳懷南被皇后認回，一舉成為大梁太子，他的第一道太子手令就是連夜派人去接回楚含煙。

    與此同時，一封告密書讓她母家全族流放云州，她也被鳳懷南囚禁在東宮，等著她的是一杯毒酒……

    她那時候才知道，母親為了成全她，瞞著她拆散了鳳懷南和楚含煙。

    而鳳懷南的恨意，便是那時扎根的吧。

    如今重來一次，她只想好好護著燕家。

    鳳懷南，她再也不敢奢求了……

    婚房不歡而散之后，一連三日，鳳懷南都沒有回府。

    今天是燕寧回門，她收拾好東西正打算獨自恢復，可門外忽然傳來丫鬟的稟告：

    “小姐，姑爺回來了。

”

    碧桃扶著燕寧往大門走，道：“姑爺還是記得要陪姑娘回門的。”

    燕寧的手僵了一下，心里五味雜陳，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她原本以為鳳懷南不記得了的。

    剛剛踏過垂花門，便見鳳懷南從馬車上下來，溫柔地牽著一個美貌女子。

    燕寧一瞬間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楚含煙！

    燕寧怔在原地，舌尖不由得嘗到了一絲苦澀。

    她的唇角自嘲地勾起——鳳懷南怎麼可能會為了她特意趕回來？

    怔楞間，鳳懷南已經帶著楚含煙走了過來。

    見下人魚貫捧著如意匣出來放到車駕上，鳳懷南疑惑道：“夫人這是？”

    “夫人”二字一入耳，楚含煙臉上笑容依舊，手卻在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攥緊了。

    “妾今日回門歸寧。”燕寧抬眸，看了一眼楚含煙，溫言道：“夫君既然走不開，妾自己先回去也可。”

    鳳懷南看了她一眼，發現燕寧眼底的確沒有半分惱意。

    燕寧欠身行了個禮，然后便坐上了馬車。

    她長舒了一口氣，放下車簾隔絕了鳳懷南的視線。

    “走吧。”燕寧吩咐道。

    ……

    燕府。

    燕寧紅著眼睛見過父母后，又回到從小住到出閣的棲云院。

    回廊曲折，一草一木都是她最熟悉的風景。

    燕寧眼眶發紅地在秋千上坐下，細白的手指緩緩摸過秋千上的刻痕，輕聲道：

    “我回來了。”

    前世至死都想回來看看的棲云院，就在她眼前。

    鳳懷南踏入棲云院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燕寧慵懶地靠在秋千架上，眼圈泛紅。

    鳳懷南心口驀地一緊，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陌生的畫面——

    滂沱大雨里，燕寧竟穿著華貴的宮裝跪在泥濘里，蒼白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下擺。

    “懷南，請你向皇上陳情，我父親忠君愛國，怎會叛國通敵？”

    “懷南，我不要這太子妃的位子了，你讓我見見我父母好不好？”

    哀切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全然不似幻覺。

    鳳懷南眉心緊蹙，他明明從未見過燕寧那副樣子。

    是幻覺嗎？

    鳳懷南搖搖頭，揮散胸口若有似無的煩悶之意，向燕寧走去。

    燕寧聽到腳步聲睜開眼，如水般的眸底迅速掠過一抹訝異。

    楚含煙如今身在鳳府，他不是應該好好陪他失而復得的心上人嗎？

    還是說……他其實也有點在意自己的？

    但下一秒，卻聽鳳懷南說——

    “含煙身體不好，需要一株染霜花入藥，聽聞夫人手中正好有一株，不知可否割愛？”

第二章

    陽光依舊溫暖，燕寧卻忽然覺得冷。

    “夫君自取便是。”燕寧輕聲允道。

    她垂眸，抬手捂著自己的心口。

    “砰、砰、砰……”

    心臟有節奏地跳動著，卻如無波古井，再也不是前世為了鳳懷南的舉動而加速或停滯的樣子了。

    楚含煙既已回來，便只等鳳懷南寫下和離書。

    到時候兩人塵歸塵，土歸土，各不相干。

    這一世，她要為自己而活。

    想到這里，似乎困住她兩世的枷鎖應聲碎裂，燕寧叫住捧著染霜花走過來的鳳懷南，語氣輕快道：

    “夫君既與楚姑娘情投意合，不如我退位讓賢，可好？”

    鳳懷南聞言，廣袖下的手不由一緊。

    “夫人說什麼胡話，含煙剛回來，你就要跟我和離，是想要她被天下人罵做紅顏禍水？”

    聞言，燕寧只覺得利刃穿心而過。

    原來偏愛也是這麼的不講道理。

    鳳懷南喜歡楚含煙，便連給她位份也要考慮她的名聲，而不被喜歡的自己，即使是好意成全，也要被說成居心叵測。